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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人、事、物,都像水蒸气一样,模糊波动,似乎即将蒸发。
一时间,周余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惶恐失措中,他猛眨双眼,怒喝道:“无耻多神宗,在用幻术迷惑老子心神么?去你妈……”
“时间到!”周余弦话没说完,模糊景象中,传来安德烈吉尔一声缥缈的低沉下令声。
“到什么狗屁时间?日上三竿你祖宗归西的日子?”周余弦破口大骂,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这么暴躁易怒,往日淡定完全不复存在。他人一转身朝安德烈吉尔所在的地方冲去,同时准备倾尽了毕生功力向那里一击。
可周余弦的手缓缓又放了下来,人堪堪飞到高台边缘,倏地站定,稳稳立着,脚前掌尚悬在空中,如生根在台边。
原来这一瞬间,他站在高处往下眺望,发现了某个恐怕的现象规律,台下那一个个门派、一撮撮人站立的位置此刻都十分微妙,形成了一个椭圆的往外曲张的螺旋圆形。
往内有一圈是由广场地上的石板组成,那一圈石板颜色较其他石板颜色更为深,呈青灰,仔细看,不难辨认。而周余弦现在所站的高台,就是处于螺旋线的正中心。
斐波那契黄金比例——万物密码!
那不是九柱教的镇教绝密吗,怎么出现在了多神宗的广场上?
周余弦想不透其中究竟,但隐隐感到自己陷入了什么阴谋圈套中,他想立马跳下高台,却莫名其妙感觉双脚不受控制,牢牢被台面吸附住了一般,纹丝不动,半分也挪不开。
“原来你们这群孙子早就想在算计我……”周余弦脚动不了,扭头去看原本跟他一起站在台上的德力班,德力班的人已经不见了,偌大的高台上,唯有他一个人。
周余弦这一转头,眼睛发直,死死盯着高台台面正中央,再也移不开了。
只见一个黑色的漩涡从台面中心渐渐显现,并且迅速往外扩散蔓延,愈发大了。
“又是黄金螺旋的漩涡?”事到临头,周余弦反而冷静了几分,他的性格一向如此,当事情到了真正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他反而会更容易冷静,“九柱教也在非洲,肯定是他们给我下的套!?”
周余弦猛然醒悟,但为时已晚,他眼前突然大黑,什么都看不见了,因为那黑色漩涡扩大到吞噬了他,周余弦成为了漩涡的一部分。
周余弦成了一个瞎子,他已经放弃了挣扎,连绝望都懒得绝望,什么控制海盗、争取非洲联盟盟主,进而报复大回派,甚至反击鬼宗等一系列的计划在这一瞬间都成了泡沫。
但不过几秒钟时间,他眼前的黑很快褪了去,取而代之填满周余弦视觉的是宇宙间绚丽的星光,七彩星云,旋转星盘,亿万星球,广袤无垠,黑暗与并存!
此时,宇宙深邃的美,未知的恐惧,一览无遗!
周余弦又莫名其妙来到了太空,一如曾在直布罗陀的万宇棋局发生过的景象,但此刻更动人心魄,那是发至灵魂的震撼!
“我在设局,却始终,没逃开盖布德尔的局,那盖布德尔又在谁的局中?果然是天布诡局,人作蝼蚁!谁才是这天谜之局的最后主宰?”黑暗中,周余弦甚至忘了用也许是这最后的机会去怀念家人与情人,也忘了愤恨盖布德尔,脑中只出现了这个年头。
这片刻间,周余弦整个人的格局为之又大了许多,但他并不自知。
信仰是什么?人类的利益与感情又是什么?
这个宇宙,亦或无数个宇宙,除了万物的物理定律是永恒的,什么都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人类又算什么?低到尘埃里,都不足以形容人类的渺小!
“此刻,终于有个人能体会到我这么多年来的孤独。”一个声音在周余弦身旁响起。
周余弦没有显得太意外,在这里他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是那么惊奇,见怪不怪。
周余弦一转身,就看到了盖布德尔那张阴郁的脸,盖布德尔正飘荡在他左侧。
空旷无垠的宇宙,只有他们两个人。
“果然是你,盖布教主想对付我易如反掌,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周余弦冷然道。
“这是考验,不是为了对付你。”盖布德尔淡淡道,“起码,我看出你刚才刹那间终于能体会人类的渺小,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在我眼里只有科学真理了吧?”
周余弦不得不点头:“那又怎样?我想你对我的考验,远不止如此吧?”
“看到我们正前方的一蓝一红的两团星云了吗?它们是如此的美丽……”盖布德尔啧啧赞道,“往蓝色星云,你可以出去,回到现实世界,继续你的生活,但你选择了那条路,我可以略微透露一点你的后事给你——你将会失去你的至亲至爱,被现实逼入绝境!就是我那天在日台预测的,最后,你将作出冰冷、绝望的抉择!”
“你在危言耸听?”周余弦冷笑,“又用你那套万物密码的鬼把戏预测的?”
盖布德尔没回答周余弦,又指着那团红色星云道:“那团星云中心,是我耗尽此生心血,通过不可想象的人力与物理打造出的虫洞,它可以穿越过去与未来,进入四维空间,看到你往后的一切事迹,直到你进入那个未知……”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现在在哪里?”周余弦不得不动容,那颗渐渐“高远”的心又被拉回了“凡间”。
“现在在时空裂缝中,我利用多神宗祖先留下的天光四方台,拉你进入的.因为身处时空裂缝,现在我们在这其中发生的一切,都能逃脱外界现实世界,从而即使出去了也不会通过‘蝴蝶效应’,影响改变以后事态的走向。
而我呕心沥血的虫洞,就建在这时空裂缝中,简单来说,这里完全独立于过去与未来,以及现实。”盖布德尔神色肃穆,变得骄傲而孤寂。
周余弦预感到盖布德尔的严肃认真,方仔细回想他刚才的一席话,不由得不寒而栗,心坠冰窟,“我会失去至亲至爱的人!?”
“假如你说的是真,我选择进入虫洞,不过是看到了即将发生的一切,我爱的人依然会失去,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又何必去看?不如得过且过,抓紧当下,回去与他们团聚?”周余弦用无可奈何的绝望语气,喃喃道。
他痛恨为什么盖布德尔要将这一切告诉他,让他心生侥幸的自我安慰都难再有。
“因为未来你面临抉择的未知,连虫洞都无法到达观测到,除了你自己!如果你利用虫洞,直接去到未来,查清一切,阻止悲剧的发生,那事态走向就完全不一样了,然后你再利用虫洞回到现在的世界,不会有丝毫影响!你可明白我的意思?”盖布德尔突然反手抓住了周余弦的肩膀,激动道。
周余弦从未在盖布德尔脸上,看到过那么强烈的情绪,他一向冷漠,像个即将脱离尘世的神人,早已看透一切本质,可他现在失态了。
“你无处不在算计我,这些年来,我也已经过够了算计别人,或者别人算计我的日子,你觉得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信与不信,都在你,我强迫不了你。”
“那虫洞都看不到的未知是什么?”
“‘未知’就是你要进入查明天谜之局的地方。”
沉默,安静。
周余弦跟盖布德尔不知漂浮在了这个空间裂缝中多久,周余弦到底是毅然进入了那团红色的星云。
或许,他会死!
或许,曾有那么一瞬间他将变得跟盖布德尔一样,失去了情感,只想追寻谜底,但他到底做回了那个有血有肉的周余弦,他去只为了他的亲人,他深爱的姑娘,与拯救世界、成为救世主无关。
在能看到时光光柱未来景象具象化的虫洞中,周余弦泪流满面,一路目睹完了以后属于他自己往后的一切事迹,直到通向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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