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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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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玠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他见袁基无力地抬起右臂,忙单膝跪在炕前,抓住那只嶙峋见骨的手。

袁基用尽全身力气抓着他,分明是行将就木的虚弱模样,却抓得他手掌生疼。

“你无事便好……无事便好……”沙哑得几乎发不出的声嗓艰涩地重复了两句,袁基仔细打量了王玠片刻,勉力转头,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小厮。

不等小厮开口,王玠轻声道:“太仆千万保重身体。”

袁基哪怕极度虚弱、形貌不堪,身上仍有一分奇异的,令人沉淀所有焦虑的气度。

只见他摇了摇头,“若能叫你躲过此次灾厄,我也算无愧你的母亲,去了黄泉也能对她有一个交代。”

“太仆……”王玠正欲接话,视线的右上角突然出现一个类似于网游里的信封的图案,信封上还有一个红色感叹号,随着信封一起晃动。

王玠心念一动,那个信封就被戳开,变一段文字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解锁新线索,现更新人物资料:]

[壮士(你):

姓名:王玠(当前)

身份:太仆袁基的外甥。]

猝不及防的新身份令王玠稍稍一怔。

袁基将他这一瞬的失神理解成对母亲的思念与哀痛,神色间亦暗淡了些许。

王玠迅速回过神,他心知此时若是改回舅父的称谓,反而不妥,不如将错就错。只不知道他先前一直称袁基为“太仆”,为何袁基和小厮都没露出异样的表情,莫非原来的“王玠”就是这么称呼的?

诸多想法在心中绕了一圈,再抬头的时候,王玠的眼眸清亮,眼底却多了几分发红的血丝。

“玠等太仆身体大安,一起离开此地。”

都说外甥似舅,王玠的眼睛轮廓便与袁基十分相似。此刻,王玠在对方那双如出一辙的桃花眼中看到温和而坚定的拒绝:“不妥。”

“太仆……”

“洛阳城中,见过我的人不知凡几。你带着我,如何能逃?”

袁基语气平稳冷静,不带任何主观意味,仿佛他在评价的,并非是他自己,而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况我重疾缠身,寿日无多。你要我与你一道离开,无非是白费功夫。”

话语露骨而毫无修饰,若他是真正的袁基外甥,必然大受打击。但因为王玠带着几分旁观者的理性,他感受到更多的,是袁基的良苦用心。

可惜王玠并不打算顺着袁基的意思离开。

他成了这个时代的“王玠”,总要为对方做点什么。

“不曾尝试过,如何能知道这是‘白费功夫’?”

王玠轻声道,“昔日汉高祖离开泗水,有几人认为他能成就大事?事在人为,玠不敢说人定胜天,但也知道——凡事总要试上一试,方能定下结论。”

袁基闻言,眸中染上几分欣慰之意,但沉浸在其中的坚决意味不见任何削减。

他正待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几声喧哗。

早已在逃生中练得草木皆兵的小厮忙到门外打探,没过多久,急忙闭上门跑了回来。

“有官兵在挨家挨户搜查……就在半里外的巷口!”

虽未追上门,但已距离此地不到半公里,何况堵在必经之路,即使他们现在跑出去,也有很大的可能被抓住当场盘查,更别说这里还有个病号。

袁基搭在王玠手上的修长指节逐渐收紧,好似要刻入肘骨。

他的神色紧绷着,带着几分灼灼厉色,长居高位的强势与大家长的威严在这一刻尽数展露:“生死攸关之际,容不得你意气行事。无论是董卓还是这洛阳中人都不曾见过你,只要你忘记袁家诸事,等风波暂息,定能顺利离开洛阳。到那时你尽可往故交家求助,借护卫回返太原,寻本家庇护。”

王玠还未回答,余光瞥见一个新的信封图标。

[解锁新线索,现更新人物资料:]

[壮士(你):

姓名:王玠(当前)

身份:太仆袁基的外甥;太原王氏族人;护匈奴中郎将王柔之子。]

王玠移开目光:

“太仆稍待。”

说完,飞快地跑离屋内。

小厮以为这袁氏的外甥当真抛下袁基独自逃命去了,正在心里叱骂,忽而又见王玠扛着一个庞然大物飞快地卷进屋。

已经躺回榻上安然闭目的袁基察觉到动静,睁开双眸,就见一口破旧的大缸横在窄小的屋内,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

袁基:“……”

小厮连忙止了心里的喝骂,小心而快速地问道:

“郎君,这是……?”

“外面找到的被废弃的水缸,下头破了个口子。”

小厮像被浪卷上暗的鱼,茫然地张了张口。

他当然知道这是破水缸,他想问的是王玠把这东西搬进来做什么?就算袁基藏进缸里,外面那些官/兵还是会进来搜查的吧?这么大个目标,想忽略都难。

又听王玠继续道,“破洞在侧边,且口子不大,并不妨碍使用。我在里头铺了些湿稻草与杂物……还望太仆委屈一二,藏身其间,好叫我带太仆一同出去。”

小厮刚想询问王玠怎么连人带缸地弄出去,忽然意识到王玠刚才就是单手扛着硕大的一口缸进来的,顿时觉得无比魔幻。他仔细打量王玠颀长单薄又带着几分病弱的身影,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袁基虽也有些惊讶,但并未表现出明显的疑问。

王玠本已想好了说辞,此刻却派不上用场,倒是确认了自己原先的猜测:袁基虽然是“王玠”的舅舅,但对他缺少了解。至于原因,大概正如袁基先前所言——“王玠”是太原人,远离洛阳,不仅洛阳城中几乎无人识得他,就连母家的亲戚也接触的不多。

因此,原身这次被袁家波及而亡命奔逃,应当只是个意外——比如来洛阳探亲什么的,结果跟着袁家人被董卓一起一窝端了。

或许是因为时间紧迫,而王玠眼中的坚决意味令人难以忽视,袁基没再多说什么,只与王玠报了个地址,便在王玠与小厮的帮助下跨入水缸。

等到袁基蜷身而藏,王玠让小厮也藏进去,往上头盖了一层稻草与杂物,把屋里的草药连同药渣一同倒入。

随后他往自己脸上、身上抹了一些炉灰,扛着大缸出门。

没走出几步,迎面撞上过来搜查的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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