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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衡一身雪白丧服,坐在沧明院,如兰的寝屋中,呆呆的愣神。
喜鹊将如兰的遗物,放在齐衡的面前。
“姑爷,这些都是姑娘的遗物。要不要随姑娘的灵柩,一同下葬?”
“留着。”
齐衡的视线,落在红色的福袋上。
忽然,他想起前年除夕夜,如兰就是拿着这福袋,祈祷守岁的。
那时,他问如兰写了什么祝愿,放在福袋中,她却不说。
齐衡拿起福袋,打开,拿出里面的纸,上面写道:
诸神在上,信女如兰,虔心求愿:
一愿夫君岁岁平安,
二愿夫君金榜题名,
三愿夫君仕途无量,
四愿夫君无忧长乐,
五愿夫君心想事成,
六愿夫妻儿孙满堂。
看着红纸上的祝愿,齐衡眼眸一颤,心中一疼。
心想:她满心都是我,就连祈愿,也都是我,而我却竟然不知......
齐衡手指,轻柔的摩挲着那截枯桃树枝。
“如兰,你走了。我才知道,其实,我心中是有你的。你在我心中位置,不只是一丝一毫,是很大的一块位置。”
“如兰,你说,你耗费八年光阴,对我念念不忘,又花费两年时光,哄我开心,陪伴我。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啊。哪怕再多一些,我会告诉你,我心中是有你的。”
如兰的丧礼期间,齐衡不是待在灵堂上给如兰烧纸钱,就是待在如兰的寝屋中发愣。
*
细雨生寒未有霜,庭前木叶半青黄。
小春此去无多日,何处梅花一绽香。
时光飞转,转眼之间,入了立冬节气。
自从如兰死后,齐衡便每夜睡在如兰的床榻上。
一日,齐衡醒来,坐在床榻上,回忆起昨夜之梦,皆是如兰陪他走过的点点滴滴。
忽然想起,梦中之人,已经离去。齐衡眼眸中的清泪流出,一滴一滴划过精致的脸颊,落在锦缎被子上,他绯唇一勾弯起一抹嗤嗤一笑。
“思卿不复见,枕梦坠旧年。如兰,你可知道,你已经夜夜入了我的梦。而我只能在梦中,方能见到你。”
这时不言走进来,服侍齐衡洗漱穿衣。
不言抬眸看到齐衡脸颊未干的泪痕。
(心想:县主娘子离世时,小公爷一滴泪都未落。而盛娘子离世,小公爷却这般伤心难过。)
不言想让齐衡开心一些。
“公子,今日厨娘做了公子最喜欢的碧羹。”
齐衡没有说话。
不言也不敢多说话。
用完早膳,不言跟着齐衡走在走廊里。
站在走廊里的齐衡,看着庭院的地面,已被白雪落满染成了白色。
忽然,他想起前年隆冬落雪时,漫天飘雪中,如兰在庭院堆雪人,与自己打雪仗。她的一颦一笑,浮现他的眼前。
齐衡就这样看着庭院中的落雪,呆呆的愣神。
不知过了多,不言担心齐衡一直站在这里,会染上风寒,便劝说。
“公子,外面冷。还是回屋子里头吧。”
齐衡没有理会他,但突然想起,如兰曾笑脸盈盈的求他,让他给她绘画像。由于他只愿给父母和明兰绘画像,不愿给旁人绘画像,便拒绝了。
现在想想,齐衡有些后悔,当时为何要拒绝如兰。
他转身朝沧明院寝屋走去。
沧明院,寝屋中。
齐衡坐在桌案前,提笔在雪白的画纸上,行云流水绘着丹青。
一个时辰后。
站在一旁伺候的不言,看着落雪佳人丹青图,称赞道。
“公子绘的丹青,就是好。你看把娘子描绘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齐衡看着丹青那笑靥如花的如兰,他眼眸泛起一丝悲凉。
“再惟妙惟肖,再栩栩如生,也只是画像,不是真人。”
听到这话,不言知道齐衡又在思念如兰。不言赶紧闭上嘴,不敢多说一句话。
齐衡提笔,在丹青右上角,空白处写道:
曾忆一场落雪飘,佳人一笑白雪老。
飞雪依旧故人消,自此不赏白雪貌。
不言虽然识的几个字,但对于诗词的鉴赏,还是不懂。他不明白齐衡在丹青写的这首诗的含义,他以为齐衡只是思念如兰。他不想齐衡一直沉浸在悲伤中,便提议。
“公子,外面落雪了,定是很好看。不如去外面赏赏雪?”
齐衡抬手,轻柔的摩挲着丹青中如兰的脸颊。
“落雪依旧,故人已去。雪景不似从前了,无须再赏。”
主子不愿意去,做下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
小雪已晴芦叶暗,长波乍急鹤声嘶。
孤舟一夜宿流水,眼看山头月落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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