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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植物?都是阳阳养的吗?”宋清的话拉回了穆柳的思绪,她的视线终于从画室的那株樱花树上收了回来,她一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棵树。悄悄告诉大家,本书首发,想更快阅读,百度搜索就可以了。可以有一株假的樱花树,不受花期的限制,兀自开放,会不会那个少年,也能脱离尘世的限制,依旧光着脚盘腿坐在樱花树下,打着瞌睡等她回家。可是一切都只是幻想而已。
穆柳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以表示对宋清所说话的同意。“他喜欢那种很忙碌的感觉。”穆柳眼神空空地看着这满屋子的植物,淡淡地解释道,她没打算告诉宋清,在这些植物占领客厅以前,这里曾经是个很专业的陶艺作坊、开放厨房、拼图教室……这是属于她和秦子阳的私人回忆。不过这样回想起来,也许秦子阳早就知道他会用花样百出的爱好,来填满这诺大的、空空的客厅,所以才坚持不让穆柳买家具回来。
秦子阳突然爱上侍弄植物还是夏末的事情,那天穆柳回家突然发现客厅里空空如也,摆了一个月的织布机终于消失,她还开心了一会。接下来的一个月秦子阳就开始疯狂地网购植物,那段时间屋子就像一个仓库,穆柳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扔快递盒。终于买到客厅再也放不下一颗植物,秦子阳才停下来。尽管后来天气变冷,但是装了暖气的屋子养这些植物还是没有难度的,再加上秦子阳很有耐心,每一种植物都查了攻略好好来养,所以这个屋子总是郁郁葱葱,连一片黄色的叶子都很少见到,或许只是穆柳没机会看到而已。穆柳常打趣秦子阳说,“你应该去当个园艺师,而不是画家,自从养了这些宝贝,我基本没见你再拿起画笔。”秦子阳总严肃地回应说,他从未放弃画画,只是要等待灵感,而养花会让他有灵感。如今,穆柳看着这满屋的郁郁葱葱,有点为秦子阳不值,主人都已经不在了,这些植物竟然都还没心没肺地好好活着。
离开绿意盎然的客厅,左转就是秦子阳的画室,说是画室,其实只是一个开放的阳台。整个屋子最鲜艳的颜色都集中在那里。五彩缤纷的颜料,在墙上、地板上、窗户上,甚至天花板上,张牙舞爪,没有什么规律,却有诡异的美感。你仿佛看见这个叫秦子阳的家伙,把自己困在这间画室,挣不脱离不开,他的愤怒与呐喊,他的伤心与绝望,他步步为牢,却步步与自己抗争。只是放在窗边的画板上却总是干净的,穆柳觉得那干净既苍白又可笑。
穆柳的房间在客厅的右手边,房间不小,但挤满了杂物,活脱脱像个杂货铺。里面放的都是穆柳兴致勃勃拿回来,想要装饰客厅,但又被秦子阳拒绝的东西。她舍不得丢,就堆在了卧室,里面光是画都快堆满了三面墙,古典的、艺术的、现代的、后现代的……其实这些都不是穆柳的审美,她只是希望能把那空空荡荡的客厅填满,也把自己空空的心填满,所以就算秦子阳不喜欢,她也一直买,只有买东西的时候,她才不觉得自己那么空。只是她一直都不了解画,看画也只是凭直觉和自己的审美,粗暴地觉得觉得这幅好看,那幅难看,仅此而已。以前兴致好的时候,还想让秦子阳教他画画,可秦子阳总说,你随便画就可以,不一定非要有什么章法,刚开始她还很有兴趣拿了秦子阳的画板涂鸦,后来就没了兴趣,但买画的习惯却留了下来。
宋清还拉着穆柳的手,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穆柳看着宋清张张合合的嘴巴,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也集中不了精神,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外表看起来严肃的人,说起话来竟然轻轻柔柔的。这样想着,想要收回神来听宋清说话,思绪仿佛深陷进漩涡一样的黑洞,意识也跟着一点点都飘走了。
她看着自己的身体穿过了时光隧道,耳朵里甚至还听到这屋子里曾有过的笑声。以前的秦子阳,一年四季总是素衣长裤,穆柳有时候看得痴了,甚至会觉得秦子阳就像住在森林里的王子,而粗糙的她,活脱脱像王子身边的烧火丫头。她总忍不住想靠近他,可那个人却总也不按套路出牌,让她觉得抓住的每个瞬间都像是虚幻。明明以前追秦子阳的自己那么强势,可等两个人住进这威尼斯花园,穆柳才发现,这家里的主人始终都是秦子阳。
她看见秦子阳起床了,她看到他光着脚踩在满是水的地板上,脸上全是茫然。而自己则像个慌乱的小松鼠,正拿着拖把慌乱地拖地,秦子阳笑了,他才从午睡中清醒,终于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在那些拥挤的植物中,硬生生开辟条路,光着脚踩在水里,边走边跳,像个孩子。穆柳早习惯了秦子阳偶尔的神经质,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她也看到过,穆柳正这样想着呢,秦子阳就很给面子地一下躺在这满是水的房间,伸展了胳膊,舒服地舒了口气,说道“有几年,没有放肆地淋一场雨了,啊,这大热天的,还是躺水里舒服。”穆柳见怪不怪,照旧用拖把吸着秦子阳身边的水,说道“想淋雨很容易啊,夏天的暴雨总是说来就来!”
“可惜我的作品还没完成,我可不能像你一样,轻易违背自己的誓言,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走出家门。还有,你这是做了什么,家里怎么跟下过暴雨一样?”
“你说你好好的,怎么会许那样神经的誓言。秦先生,说说你内心的想法嘛!”穆柳把拖把的一端指向秦子阳,像举着话筒一样。
“别说我了,你赶紧拖地吧,再拖延一会,楼下估计也要下暴雨了。你问我为什么许这样的誓言,已经回答过你无数遍了,还问!当然是因为呆在家里很舒服啊!倒是你,还没说,这是做了什么才能把家里搞成这样的?”秦子阳笑得天真,嘴上的追问也不放松。
“这不是想帮你浇花,让你能有更多的精力画画吗?”原本天就很热,穆柳拖地拖得有些不耐烦,一张小脸热得红扑扑的,汗水顺着披散的长发往下滴,心烦气躁,就发起了牢骚,“谁知道这些植物根本不吸水,浇了多少就漏了多少,简直跟你一样,油盐不进,让人生气。”说着丢下了拖把,自顾自走到厨房,倒了冷水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喝这个吧!”秦子阳跟着穆柳到了厨房,递了个小碗到穆柳跟前,“我中午熬了绿豆汤放在冰箱,这会拿出来温度应该刚刚好。夏天喝这个才消暑。”
穆柳接过秦子阳递过来的小碗,凉凉的一碗,她的火气一下子都消了。心里想着,秦子阳这个人是怎么做到又贴心又不懂事的,上一秒才让你恨得牙痒痒的,下一秒又像只温柔的小猫咪来给你挠痒痒,让你不知该如何是好。明明刚认识的的时候,自己才是占上风的人。可为什么毕业后,这个人就能把自己吃的死死的。如若你让穆柳来总结秦子阳的一生,她会说这个人既暮气沉沉又生机勃勃,既游手好闲又忙忙碌碌。有时候她会羡慕他的命那么好,有时候却又心疼他的命那么不好。
“我去洗澡了,客厅就交给你了,请您加油哦。”刚刚躺在水上的缘故,秦子阳的整个后背都湿了,明明是很狼狈的样子,穆柳却还是被吸引地移不开眼睛,她总想着就算这会秦子阳告诉她,自己会轻功水上漂,她都能相信。
喝掉最后一口绿豆粥,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舌头,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了拖把。她也知道地板长时间泡水里会泡坏的,关键问题是,再泡下去,楼下真会跑上来敲门骂娘的。但这个该死的男主人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不能帮帮忙吗?偶像剧里的男生可不是这个样子,穆柳拿着扫把,揉着酸透的腰,越来越感觉自己像个烧火丫头了。
如今,穆柳再回想起这些事,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回过神来,却看见宋清那双通红却依旧严肃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一时觉得自己的笑是有罪的,想要忍住,但越忍那笑仿佛越要溢出来,只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宋清拿了纸巾递给她,拍拍她的肩膀。穆柳坐在那里好久没说话,只是坐在客厅里唯一的沙发上,看着那些植物发呆,从此再没有一个男主人从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只是在这间满是植物的屋子里,忙碌地像只小蜜蜂了。
穆柳深深地爱过秦子阳的。当脑海中关于过去的片段再次浮现,穆柳相信曾经她爱那个人爱得发狂,虽然她不知道那个人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躲在了家里,当然她一点都不相信从秦子阳嘴巴说的——挡箭牌一样的原因。她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真正的原因。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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