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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里斯本回国之后，林明真慢慢开始从事芭蕾教学工。
“周末想不想去滨海那边的房子度假？可以接上奶奶还有爸妈他们。”
江朔把早餐端上桌时，这样问道。
林明真正倚靠着厨房的大理石岛台，往咖啡机里加咖啡豆。
“这周末吗？周六上午我有课要上，只能周六下午再过去。”
江朔摆放餐具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什么课？怎么没听你提过。”
咖啡机在工，香气慢慢飘出来。
“去给小朋友们上课哦——去塔塔芯语芭蕾工室。”
林明真看着他眨眨眼睛：“看来，那边的负责人小姐姐没有跟你汇报？”
江朔没有接她的玩笑，走过来问她：“芭蕾演员一般都是40岁以后才退，你现在甚至都还没到黄金期，怎么就要去做教学工了？团里的安排？”
看着男人脸上的不敢相信和困惑，林明真气定神闲：“不是团里的安排，是我自己想去带学生。”
江朔皱着眉，掰着她的肩左看右看，又低头看了看她的脚，神色很严肃：“是因为伤病吗？哪儿的问题？有伤病先好好恢复，别去折腾什么带学生……”
咖啡机发出“嘀嘀嘀”的提示音，醇香的咖啡味飘散在空气里，林明真把做好的这一杯端给他，笑得十分灿烂：“拜托，不要那么大惊小怪——我只是说了一句以后想试着带学生而已。”
江朔接过咖啡，蹙眉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林明真抱臂无奈道：“不是转去幕后，还会继续上舞台的。我只是觉得，传承很重要，未来很重要——虽然现在国内舞团发展得都很好了，但对我个人来说，还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把我之前走过的弯路、花了很久才琢磨出来的经验，拿出来分享给需要的孩子们，当然，是在不耽误北芭工的前提下。”
她上次去塔塔芯语工室的报告会和慈善晚宴的时候就想好了，只是当时正好是夏季专场排练最忙的时候，没时间让这个计划成型，现在闲下来一点，她就去找北芭团长和塔塔芯语那边的负责人聊了一下，想为临时授课教师，在周末的时候去带孩子们上几节课。
林明真的芭蕾水平，是目前国内相当顶尖的梯队，也是现在舞台上最活跃、最受欢迎的青年演员，她的公益授课毫无疑问会让塔塔芯语还有北芭都受到更多的关注，当然，对林明真本人来说，和这些在努力练习芭蕾、未来有一天会取代她站上舞台的小朋友们在一起交流，才是最重要的。
江朔听完松了一口气，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工上有什么大变动了。”
林明真笑着端上自己的咖啡，到餐桌旁坐下。
早餐时，江朔郑重地提醒她：“这种事情，你可以稍微早那么一点点告诉我，一点点就好。”
林明真切着可颂，看他一眼：“怎么？早告诉你一点，你还要给我提提意见吗？”
江朔苦笑：“我哪里敢？我只希望自己下次不要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林明真点点头：“下次有事情我早点跟你说——这次是因为心里没底，怕团长那边不同意，也怕你不支持。”
江朔看着她：“怎么可能？我看之前有新闻，很多这种首席大师课，媒体宣传得热火朝天，你想做，谁会拦你？”
林明真放下刀叉，神色认真：“话是这么说，但问题就是，我不想把这个做成那种请来很多媒体，还要发新闻、写推送的大师课，我不想做大师，我只想跟所有塔塔芯语年轻的一线老师一样，给孩子们上几节普通而实用的舞蹈课。”
她的脸上带着晨起的温柔，眼睛像初升的暖阳一样明朗清亮，红唇抿开笑意，说完吃了一口可颂，就像是在说“我今天想给花浇浇水”一般理所当然。
江朔看着她，觉得好像看见了很多年前，那个在舞蹈教室里呲牙咧嘴、汗流浃背，还要跟老师说想继续坚持的林明真。
当年的女孩儿在闪闪发光，现在的她也是如此。
*
开始教课后的林明真，脾气包容了不少。
有时候江朔不小心把她的东西弄脏或者弄乱，林明真之前一定会嫌弃地看他一眼。
但现在，她居然会心平气和地说：“没关系，明天弄好就行了。”
江朔看着她，伸手探了探她额头：“今天公主您心情好？”
林明真蹙眉问他：“我之前脾气很不好吗？”
江朔笑：“没有，之前也好，只是现在更好了。”
“具体指？”
“具体就是——”江朔看着她的神色，确定没有异样之后才放心说道，“现在生气更少了，这是好事，对你身体好，特别是这里。”
江朔眼睛向下扫过她的睡裙领口。
林明真抱臂转身就走。
江朔忙笑着拉她：“别走，我错了。”
“不过确实是真的，少生气对乳腺好，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江朔带着她的腰回卧室：“所以，是我最近表现好，才让你心情变好了吗？”
林明真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盘腿倚靠在床头，抽出一本杂志来准备一会儿看。
她抬头看他：“当然不是，是因为我发现，对你和对孩子们的心态应该是一样的——那就是，‘立德，不舍微末；育人，久久为功’，明白吗？这是我最近参透的道理。”
看着她一本正经并且颇为骄傲的样子，江朔从她这边翻身上床，啄吻一下她喋喋不休的唇：“听不懂，林老师给我讲讲？”
“就是说，想要改造你身上那些细节上的坏毛病，要从长计议，锲而不舍，驰而不息。所以一次两次我已经不会再生气了——我做好了对你进行长期改造的准备。”
她头头是道且信誓旦旦。
江朔好笑地看着她：“我有什么细节上的坏毛病，林老师您指示一下？”
林明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地上他的拖鞋：“就比如你这种上床非从别人身上翻过去的行为。”
江朔轻笑，举起手指来放在耳边：“再也不敢了，林老师，您今晚罚我吧。”
林明真翻着杂志，随口问：“你想挨什么罚？”
江朔把头靠在她肩窝里：“罚我……罚我今天只能伏低做小，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
林明真踹了踹他的小腿：“好啊，那我想喝牛奶，你去给我倒杯热的。”
江朔在她耳边吻了一下：“遵命，林老师。”
后来林明真抓着他的头发，红着脸叫他起来：“不罚了，够了。”
江朔鼻尖挂着晶亮，抬头看她：“可是她告诉我，你明明很喜欢，林老师。”
*
江朔有天在刷他们“真爱降临”cp超话的帖子，忽然看到一个推荐，顺着点进去，发现居然是菲利克斯和林明真的cp超话。
而且居然，粉丝还不少。
他们说，芭蕾公主就应该和芭蕾王子在一起；他们说，他们相识于微时，陪对方走过籍籍无名的时光，却在各自发光时体面地告别，是盛大的be美学；他们说，平行时空的两个人，一定是舞台上最耀眼最默契的夫妻档。
江朔看着，几乎要把小小的手机屏幕捏碎。
这里还有很多她和菲利克斯当时在澳洲舞团时搭档跳舞的视频，甚至有人专门把一些暧昧片段剪辑到一起——因为剧情需要，所以芭蕾舞剧的男女主角不可避免会有肢体接触、借位亲吻，甚至是真的亲吻。
江朔看着这些照片和视频，又想起那个林明真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但他全部错过了的夜晚。
昏黄的路灯下，菲利克斯又在跟她表白。
**，如果林明真当时真的对他有几分好感，又和自己没有婚姻约束，那么现在去里斯本和她旅行的是不是他？给她拍照、为她做饭的，是不是他？在无数个夜晚与她相拥的，是不是他？
他只要一想到那种画面，脑海就像是被黑色的风暴席卷。
很痛，像是要碎了一样痛。
这么多人，都相信着她和菲利克斯之间存在过爱意。
江朔忽然开始怀疑自己，所以那所谓的爱意存在过吗？如果没有婚约的出现，她会接受菲利克斯吗？那个飞过大洋彼岸，也要送她一束红玫瑰的男人。
哪怕每晚都做着最亲密的事情，江朔承认，此刻的他，还是开始患得患失了。
这一天，他们去了第一次约会的西餐厅吃饭，林明真觉得江朔有点奇怪。
因为平时两个人的聊天没什么固定话题，都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甚至会说很多废话。
但今天江朔却罕见地主动问了很多关于她在澳洲时的事情，从她居住的区域，到她舞团的名字，一直到她在舞团的朋友和同事。
或许是他问得太过具体，让林明真回忆起了很多当时的事情，所以他问什么，她也就说了。
但最后，她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江朔的话题开始围绕在一个人身上——菲利克斯。
林明真无奈地笑：“江朔，你怎么又开始了？”
江朔眼睛看着她：“怎么？菲利克斯不能聊吗？”
她叹了口气：“走，去河边边散步边说吧。”
江朔手里提着刚刚在咖啡店和面包店买的食物，所以今天他送的红玫瑰只能由林明真自己抱着。
江朔看着她怀里的花，又想起那天她和菲利克斯说说笑笑从北城大剧院的巨大台阶上走下来的样子。
当时她怀里也抱着红玫瑰，只不过是菲利克斯送给她的。
“到底怎么了？”
林明真等着他主动开口：“江朔，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好好沟通，有什么就说什么的。”
江朔委屈地看了她一眼，有点儿不自在，“有人说你俩很般配。”
林明真：？
“谁说？除了你说，我可没听别人说过。”
江朔把东西都转移进一只手里，腾出手来拿出手机，很快翻到了她和菲利克斯的cp超话，举到她面前让她看：“2.3万人都在说。”
林明真狐疑地接过手机，仔细翻看了一遍，发现居然还真有那么个超话，很多人在嗑她和菲利克斯的cp，也很惊讶。
看到她的反应，江朔心里才平衡了一些。
“你不知道这些吗？”
林明真把手机还给他，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真爱降临。”
江朔手中抱着东西，林明真凑近，踮脚吻在他唇边。
“别多想了，好不好？”
瞬间，江朔心里所有的褶皱都被抚平。
她知道真爱降临超话，却不知道这个超话。
嗯，怎么不算他赢了呢？
但这话不能让林明真知道，她知道后一定又要说他幼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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