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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红豆西米露和蓝莓马卡龙
过了几天，程平将该打听的都打听到了，到湖边找到程卜，回禀了下。
程卜老头的稀疏胡须在午后的微风里飘的很恣意，他道：“这么说还真是可惜了，挺好的丫头啊。”
程平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人家大娘子说非正室不嫁，可像我们这样的门庭，走出去的姨奶奶不比旁的正室还要有脸面么，她还真是想不通。”
影子一闪，程卜呱唧一下给老管家的帽子来了一下，“你懂什么，别在这瞎说！”
老头子说着话，眼睛看着老管家，可是程平却觉得老爷子没有看着自己，而是透过自己看到了别的什么，走了神。
此时，吴大娘子坐在钱妈妈的小院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磕着瓜子说着话。
她圆润的脸盘扑着厚厚的粉底，却依旧没能遮挡住额角那一块暗青。这是和儿子为了夏美珍的事起争执时，推搡了下，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留下的印迹。
她拐着弯儿绕了很多话，才问道夏美珍的事。
“阿钱，我那次给你介绍的丫头怎么样？用着可顺手？”
其实不提这个还好，一提钱妈妈就来气。
她说道：“这有什么好不好的，才来几天啊，连规矩都不懂，那能看出什么好不好的。”
那丫头一来就惹的夫人和几个小姐不快，还连带她给夫人说了一顿，她要不是看在老吴家的份上，早就给一棍子打死丢乱葬岗了。
吴大娘自然不知道她想什么，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便连忙端了茶过去，道：“丫头还小，还要你多多提携提携啊，有什么不好的，你尽管说就是了。”
钱妈妈诧异，老吴家的这会儿怎么改性了？没有好事的也帮人说好话了？这介绍银两费用也都给她了，银货两讫的她还能这么上心？这其中必有蹊跷！
便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哎，我说，你这么关系这丫头干什么？人家可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吴大娘笑笑，抿了抿头上的绢花，道：“这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是一个村的，她又是我介绍来的，要是不关照下，哪里能说得过去呢，你说是吧？”
理也是这个理，钱妈妈喝着茶，突然想起一事，问道：“说起来，我还没问你呢，这丫头有什么特长没有？”
吴大娘自然明白这个意思，丫头有特长，她这个当管事的自然有由头关照了，也因这个特长，她有油水赚，自然是要打听清楚的。
于是她想了想，道：“这丫头会做点心，前一阵我去她家，还遇到程府的人买点心来着。”
“程府的人？”钱妈妈惊讶，“是荷花坊的程府？”宣州府程姓的不少，但是能算上府的也只有荷花坊那一家，那可是名门啊。
吴大娘点头，“就是他家，我听那小斯意思，应该是夏丫头经常做点心给他们家老爷子吃。”
戴府虽然只是商户，但是家里的主子要是买个什么东西，也都是由人送上门的，鲜少亲自去取的，钱妈妈思量起来，程府竟然亲自派人去取东西，看来也算是比较重视这丫头了。
于是又忙问起来，“她们和程府有什么关系？怎么不攀上哪样的高枝，反倒来我们这样的商户人家了？”
这是她最八卦的了，人都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难道还有人嫌弃靠山太强硬了？
吴大娘摆手，“嗨！哪有什么关系啊！依我看也不过是做买卖而已……咦，不对，我想起来了，”她蹙紧了眉头，做回想的样子，“我今早过来前，见有个穿的很贵气的老头来打听夏丫头，说是要说丫头当小，我当时还估摸着是哪家的老头这么不长眼，敢撬我的墙角……”一下没注意说漏了嘴，吴大娘怕钱妈妈起疑心，连忙快速的遮掩过去，“那个老头我想起了，我在荷花坊见过的，就是程府的人，人称程大管家的！”
这一连起来，乖乖个隆地咚！这程府要夏丫头去做小？她有这么大机缘？
钱妈妈那就是人精，就凭着一句二句话就明白夏美珍就是个香饽饽，二个人各自就打起了小算盘。
“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吴大娘呆不住了，起身就走。
钱妈妈也有事，自也不留客了，后脚就紧跟着去了戴夫人居住的桐华院去了。
她进门见戴夫人在看账，旁边有两个小丫头守着，便挥挥手叫他们退下了，才近前对戴夫人道：“夫人，我听到了一个消息。”
鲜少能露出紧张神情的钱妈妈，这一回倒是让戴夫人纳罕了一下，略抬头打量一下，接着又看起帐来。
“有什么事还能让你这么紧张起来了？”她道。
“是这样的，前一阵不是新来了一个丫头叫夏美珍的么，”钱妈妈也不敢再含糊，噼里啪啦将自己听到的说了出来，倒也让戴夫人也诧异了。
“一个小丫头竟还让程府的人巴巴的跑过来打听？还想纳了当妾，你这是从哪儿打听来的呢？”戴夫人不信，觉得这是谣传。
钱妈妈急了，这要真是程府看上的人，这戴家往后可怎么过呀？
“这事应该不是假的，老吴家的和那丫头是一个村儿的，她刚刚告诉我的。”
戴夫人道：“那你倒是说说，那丫头有什么好的，让程府也看上了。”
程府那样的门庭，甭说是做妾，就是丫鬟也是无数人都愿意挤破头的，更何况是主子了。戴雪娥一点也不相信钱妈妈说的话。
钱妈妈却是不知道她的想法，犹自说道：“说是那丫头会做点心，程老爷子就是看中了她的点心了，才有了这样的事。”
说道这，戴夫人也才来了一点兴趣，道：“做个点心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难不成她做的点心比光明观里的还好？”
光明观是城外的一个尼姑庵，因做的点心好，倒也是小有名字香火不断，戴小宝最爱的点心就是光明观里的。
继而又说道：“既然你说她的点心好，你就让她做点过来，我也看看这丫头的手艺，要是真的好，就提拔了做厨娘，专门做点心。”继而又补充道：“你过去的时候顺便试探着点，然后给我回话。”
凭着钱妈妈和夏美珍的关系，她做这事也适合。
钱妈妈当然明白这试探是指夏美珍和程府的关系，也只有探清楚了他们的关系，这边才好做应对，于是忙忙的去了。
这里发生的事夏美珍并不知道，钱妈妈来找她时自然也没说什么原因，夏美珍也没敢问，到了厨房她便按照材料做了两款点心。
当这两款点心端上桌的时候，戴夫人都看呆了，那色泽那香味，她活了三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见。
“这是什么？”她不由看向钱妈妈，问道。
“红豆西米露，这是蓝莓马卡龙。”钱妈妈好不容易说出了这两个拗口难记的名字。
红豆西米露，用料简单易做，白色的牛奶里圆润饱满的红豆，一看就有食欲。
蓝莓马卡龙，金黄色的外表，中间夹着紫色的蓝莓酱，加上奶油的香味，趣味中带着诱、惑，是孩子和大人都不能抵抗的美食。
两款点心虽然都是甜点，但都是大人小孩都喜欢吃的口味，这也是因为戴家的厨房材料够齐全，甚至是一些西域的东西都有，也才能够做出这些西点来。
戴夫人听了也没在意，拿起勺子就吃了一口，绵软甜香，还带着牛奶的奶香味，比她吃过的任何糖水都好喝，在汤碗里舀了舀，见里面还有黄色小果，吃了一口才发现这是芒果粒，一时觉得这当真是一道用心的点心。
戴夫人并不好嘴，一道红豆西米露吃了一半也就放下了，拿帕子擦了擦嘴，喜笑颜开，对钱妈妈道：“这丫头的手艺确实好！这什么蓝莓龙的给宝儿他们分了吧，也让他们尝尝。”
话音才落，戴成瑞便风尘仆仆的进来了。
“在吃什么好吃的？”他一面问道，就在罗汉床的另一边坐下了。
戴夫人便指了指戴成瑞面前的茶几，钱妈妈得到指示，忙将一份红豆西米露端到戴成瑞的面前。
戴夫人一面对丈夫说道：“这是新来的那个丫头做的，你尝尝，味道不错。”
戴成瑞刚从外头进来，早就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了，端起来就往嘴里倒，三两下就喝了个干净，才用夫人递过去的帕子擦了嘴说道：“味道还好，就是太甜了。”
他不爱吃甜的。戴夫人便转头对钱妈妈道：“下次老爷来时，让那丫头做点咸的。”
钱妈妈笑着点点头，将茶几上的碗收了，一面招呼房里的两个丫头一块儿下去了。
戴夫人起身走到这边，微微斜靠在丈夫的身前，一面给他按摩小腿肚子。一面问道：“今天出去跑的怎么样了？有眉目了没有？”
戴成瑞微眯着眼，享受着媳妇的服务，一面松了口气般道：“有点眉目了。我原就知道盐路难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李大人答应见我，也算是一个好的开端吧。”
这一阵换季，细雨绵绵，弄的库里的茶叶比往年损失的还重，加之茶叶本就比一般的东西损失大，戴成瑞心里压力大，也就生了转业发展新的进项打算，于是将目的放在了利润可观的盐业上，而他这一阵早出晚归也就是为了开展盐路。
但虽说盐业利润大，但戴夫人却是不怎么放心丈夫一心扑在上面，反倒将祖宗留下的产业抛弃，说道：“虽然茶叶不比一般的东西，损失也大，可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要不你还是一边经营茶叶，一边经营盐业好了。”
闻言，戴成瑞咕噜一下坐起来，脸色不快道：“这人要往前走，你难道还希望我一棵树上吊死吗？你也不想想棋哥儿入仕需要的打点，就凭咱家现在的进项，怎么够！”
寂静午后的桐华院，一道身影站在门口凑耳听了半响，直到院门口有人过来，才匆匆的离开了。
而这人正是负责庄子上进项的钱妈妈。她一心想顶掉负责内院内务的张妈妈的位置，所以经常越俎代庖，这会儿她办完了差事，回来见院子里没人，就扒门上偷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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