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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桓温又遣桓熙来别院相邀。
.桓熙比之昨日更为谦恭,言桓温意欲请莫氏师兄弟前去切磋武艺。杜云也在别院待了一夜,一来与师兄们团聚,二来照看王平的伤势。现在桓熙来了,便由桓熙的亲卫骑兵护送去城外的军营,打理军务。
切磋武艺之事昨日已提及,莫谦之、莫由之岂好推脱?便随桓熙再去刺史府中。
莫谦之、莫由之进门来,瞧见桓温在府堂阶前,梨花树下,身着灰布劲装,手中持一柄长剑,正用白绢擦拭剑刃。两人向桓温作揖道:“我等参见辅国将军。”
桓温倒转手中剑,抱拳对两人笑道:“二位先生安好,无需多礼。今日讨教一二,还请不吝赐教。”
莫谦之道:“岂敢,岂敢。我听闻辅国又一柄玄冥剑,天下至利,就是此剑么?”昨日回去别院,杜云就已经将玄冥剑之锐利告知两位师兄,虽然他们并无争胜之心,但仍需避让剑锋。
桓温道:“某所持并非玄冥剑,此剑曰白虹,也算是上等的利器,乃桓某当初行走江湖时所使。至于玄冥剑利则利也,却显不出真本事。”意思是不愿以玄冥宝剑来讨便宜。又将剑递给莫由之,说道:“由之可一试其锋。”
莫由之取出背后的钢刀,使力刀剑互斫,刀上被砍出一个小缺口,剑上却毫发无伤。莫由之的刀也是上好的百炼钢,一试之下,不禁说道:“的确是把好剑。”将白虹剑伸手还给桓温。
桓温收了剑,说道:“两位若不嫌弃,我等就在此花树下饮茶,切磋武艺。”
莫由之道:“只有茶么?我等尚未用餐。”现在早已日上三竿,每日两顿,若说是早饭有些迟了,若说是晚饭却还嫌早。
莫谦之责备道:“三师弟,不得放肆。”
桓温摆摆手,哈哈笑道:“不妨事,府中正好有新做的核桃红枣杏花糕,桓某也没尝过。”于是命仆役去取糕点来。
仆役在两株梨花树之间铺以草席,摆好桌案,放上糕点、清茶。
等他们摆好,桓温对两人道:“二位先生请坐。”又命桓熙也在一旁坐了。
莫由之赶紧坐了,告个罪,当先吃起糕点来,吃在口中,只觉得其香甜而不糯,正可果腹。
阳光暖照,东风轻拂,四人品茶,吃糕点,赏落英,倒也惬意。
莫由之吃得最快,饮完茶,一抹嘴,对桓温说道:“就让在下先来与辅国过过招。”
桓温放下手中糕点,言道:“还是由之爽快,也好。”起身来,持剑在手。
莫由之从背上取下长刀、短戟,左手持戟,右手持刀,临空挥一挥刀。恰好有梨花花瓣飘落,莫由之持刀划过,一片花瓣迎刃分成两半。
桓温看在眼里,心道:“他的刀并非锋利异常,以花瓣之轻,竟然可以当空切开,内力果然精纯。”他曾与杜云对过掌,知道其内力深厚,但要说道精纯,这莫由之只怕更胜。因为内力若只是厚实,以刀刃劈花瓣,花瓣感触到劲风往往会被吹跑,而内力修至劲气凝练,只着力于刀刃,而不激发出劲风,则可言精纯。
桓温抬剑一横,一片花瓣掉落下来,他用剑刃一迎,花瓣平平落在剑刃上,再收剑一带,竟将花瓣也带走,好似黏住了一样。带至面前,他用嘴猛的一吹,花瓣在剑刃上被切成两半。
莫由之一看,这白虹剑的确是锐利,花瓣比之毛发也重不了多少,竟然被迎刃截断,有如吹毛断发。而桓温的内劲也奇,竟能已剑刃带动花瓣。他不禁说道:“桓辅国这内劲似乎在哪见过。”转头看看莫谦之,见他只捏须,若有所思。
桓温道声:“得罪了!”挺剑刺向莫由之胸口。
莫由之短戟格挡,右手钢刀劈向桓温右手手臂。
桓温长剑避过短戟,并不回剑抵挡他刀,而是向左移步,进招剑刺莫由之右肋。
莫由之伸手劈砍,右肋自然会露出破绽,见桓温长剑刺来,左手短戟以横枝支他剑身,右手钢刀横挥,斩向他咽喉。
桓温长剑一挑,避开短戟,往后却步,格挡莫由之钢刀。“铛”,刀剑相斫,刀上的力沉,长剑跟着一滑,反削莫由之胸口。
莫由之短戟又来,勾向他剑身,钢刀再劈他手腕。
桓温长剑一收,脚下快步右移,一式望穿秋水,“刷刷刷”三剑,刺向莫由之左臂、左肩、面门,一剑快过一剑。
莫由之挥短戟格挡,招招落空,最后一剑,不得不却步躲避,一边以短戟反刺桓温胸口。
桓温三剑一过,脚下凝滞。莫由之乘机劈出三刀,攻他面门、肩膀,短戟跟着刺他小腹、大腿。桓温被迫得“噔噔噔”退出三步,脚法又快起来,剑上连使妙招,又将莫由之逼退一步。
桓温剑法时而大开大合,时而奇诡飘逸,无奈脚法有所迟滞。如此斗了六十招,被莫由之一式云奔潮涌逼得以剑格挡,剑上受他内力压制,不得动弹,胸口却被他短戟刺到,抵在膻中穴上,败下阵来。
莫由之拱拱手,呵呵一笑:“承让了,承让了!”
桓温垂着剑,左手捋须道:“桓某输得心服口服。”以手示意道:“由之请入座。”又命下人再去取糕点来。
桓熙眼见父亲落败,脸上似有不服,自觉能胜其父剑法者寥寥。
桓温尚未落座,见莫谦之起身上前来,忙说道:“桓某不敌由之,自是比不过谦之兄。”
莫谦之不言语,拔出刀来,以刀斩地上青草,迎着断草一带,将几根草叶带在刀刃上。桓温与莫由之一看,皆惊讶。
莫由之道:“二师兄何时学得此内劲?”
莫谦之说道:“你一心二用,自然学不得此内力心法。”
莫由之挠挠头,问道:“那为何辅国也会?”
莫谦之道:“他所学怕是与我派一脉。”说着看向桓温,问道:“不知桓辅国可否透露师承?”
桓温捋须道:“桓某曾于三清山拜跛脚仙为师,学剑三年,后来师父却不知所踪。”
莫谦之皱眉自语道:“跛脚仙?”然后对桓温道:“恕在下孤陋寡闻,从未听闻跛脚仙大名。”
莫由之也摇摇头道:“没听过,没听过。”心道:“难怪方才比武他脚下时有窒碍,原来师父是个跛脚。”
桓温道:“桓某的师尊姓葛。”却避讳其名。
此乃常理,莫谦之也不敢直言师父大名,只能避讳称作莫虚之或莫归藏。
莫谦之不好问他师父的名字,心中暗暗记下了,留待以后去问师父。他又对桓温道:“尊师姓葛,想必与我等同属葛氏道一脉。”
桓温面露惊喜,说道:“家师确曾提过我派属葛氏道。”
莫由之站在席前,笑道:“哎呀,原来是同门,当真有缘,想我等还这般拘礼!”一边拿起糕点塞进嘴里。
莫谦之皱起眉头,不解道:“但你剑法为何夹杂不纯,好像还有皇甫氏的剑招在内?”
桓温摇头道:“惭愧,惭愧!我随师尊学艺日短,无奈后来他渺无踪迹,我只得另辟蹊径。又因家父与皇甫清有旧,所以讨得几招剑术。”
莫谦之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
三人又坐了,下人再换香茗。这次的茶汤与之前大为不同,颜色呈琥珀,莫谦之一饮,说道:“此茶似是武陵岩茶。
.”
桓温笑道:“不错,不错,正是武陵岩茶,好不容易从公主那里讨来。”
莫氏师兄弟不禁相视一笑,世人皆知辅国将军之妻乃当今皇帝之妹南康公主,他俩对桓温这惧内的名声也略有耳闻。
莫由之道:“辅国既是道家,定然学过道法?”他想起昨日桓温言要讨教道法。
桓温道:“某只学过些丹经,只因成日忙于军务难得修行。若能早日北复中原,我定辞官归去,如二位这般隐居林泉。”
莫由之道:“如今北国势大,北伐恐非一时之功。”
桓温道:“正是,入春来,北国南犯,荼毒我淮南,幸得将士用命效死,方将胡虏逐过淮水。某忧心国事,苦思北伐之计而不可得。”
莫由之道:“前者祖士稚曾从淮阴将兵北上,收复徐、豫、青三州之地,辅国何不效法?”
莫谦之言道:“三师弟不可胡言,将军自有成算。”
莫由之这下不服,说道:“辅国方才说苦思北伐之计而不可得,何来成算?”
桓温也道:“桓某确实无良策,两位常伴莫真人左右,可学有韬略?”
莫谦之拱手道:“不敢言韬略。”
莫由之却道:“我等既是同门,也不瞒你,若论韬略我二师兄所学最多,他还曾随师父……”
莫谦之捏起席旁地里的一团泥,“啪”,刚好弹在莫由之嘴上。
莫由之措手不及,摸摸嘴上的土,转头看着莫谦之莫名其妙。看他眼色,才知说秃噜了嘴,忙道:“呃,还随师父纸上谈兵。”眼见莫谦之眼光和缓了些。
桓温父子瞧在眼里,只当未见。
桓熙朝父亲拱手道:“阿父,孩儿以为兵法韬略也是道法,当年张子房、诸葛孔明无不修道,却可远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为常人所不能,经世济民。”
桓温看了他一眼,说道:“熙儿所言不差,兵法也是道法,我等就当在此纸上谈兵,作无心之论,如何?”
莫谦之道:“既如此,我等说些谬论也罢,辅国不必在意。”
桓温道:“但请说来。”
莫谦之又反问道:“不知辅国想取道何地北伐?”
桓温试探道:“某有意循当年祖士稚之途,沿泗水北上取彭城,而后谯郡,再克复旧都。”
莫谦之道:“《吕氏春秋》有言:‘非务相反也,时势异也。’未必要按祖氏之途啊。”所谓‘非务相反也,时势异也。’意思是未必要有所不同,而是时势已经改变了。
桓温道:“某也知北国国势已盛,当寻他途,先生有何高见?”
莫谦之道:“不敢当,某以为北伐只在于时与力,时乃可乘之机,力乃强弱之势。赵国之强可比当年曹魏,我朝则如同东吴,而成国羸弱,不可与蜀汉同日而语。因此,若论时与力我朝该西取巴蜀,而非攻赵。”
桓温言道:“若不能西取成国,该当如何?”他此时身为徐州刺史,虽都督淮南诸州军事,却对巴蜀鞭长莫及,且决策在于庙堂,非他一地方镇所能左右。即使朝廷果真要西伐成国,也未必由他掌兵。
莫谦之捏须道:“眼下该等待时机。诸葛孔明曾于《隆中对》有言:‘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长安、洛阳皆中原之心腹。待石赵国力衰败,此消彼长之时,朝廷可命荆州军收宛城,而淮南军沿颍水北上取许昌,然后并力攻打洛阳。洛阳一下,则中原震动。再遣偏师沿大河东下,平定兖、徐、青三州之地。以此再图关右、河北,那时大业可期。”关右即函谷关以西。
桓温乐道:“谦之兄所言甚合我意。”他心想:“帐下诸将皆当局者迷,只观彭城之敌未免目光短浅。”
莫由之插嘴说道:“国力之消长恐难有定数,非坐等可期。”
桓温一听,问道:“不知由之有何见教?”
莫由之轻拍手上的糕点粉末,说道:“说来石赵只强于胡骑,若能多杀它骑兵,则克复中原有望。坐等国力兴衰,无异于守株待兔,不然诸葛孔明以羸弱之兵数出岐山,岂非不智?”
桓温听得有趣,笑道:“由之所言大异于常人。”
莫谦之道:“辅国休听他谬论,杀石赵骑兵殊非易事,而孔明北伐终于徒劳无功。古来只有以强胜弱,未见有以弱胜强者。”
桓熙心有疑窦,拱手问道:“当年韩信以万甲背水一战而破赵国,祖士稚起三千兵取谯郡、吞河南,岂非以弱胜强?”
莫谦之摇头道:“韩信国士无双,破赵之战本处于不利之地。然能量力而行,引赵军出井陉关来战背水敢死之军,又以轻骑趁虚而袭取敌营,其智计远胜过敌将。后来,垓下一战,韩信以五倍之兵,尤倚仗地势围项羽,可见其知己知彼,并不好以弱胜强。至于祖帅北伐,当年匈奴窃据中原,立足未稳。而谯郡多豪杰,散布义兵,待王师一至,纷纷归附,将谯郡拱手相让。祖帅得以趁势下豫州,终因粮秣不济,力有不逮,未能克复旧都。”又低眉说:“一旦祖帅身故,义军随即土崩瓦解,尽失河南之土。”眼神中分明藏着悲怆。
桓温心想:“强弱并不单以兵力多寡而论,道、天、地、将、法皆有优劣之分。避实就虚,以多敌少乃是常理,然而韩信背水一战却又有违常理,可见‘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桓熙仍不以为然:“如前辈所言,祖帅能以乌合之众胜匈奴、复旧土,而今我徐州有精甲数万,可否凭此北伐?”
莫谦之说:“此一时彼一时,今日石赵已占尽天时地利,有强兵猛将,四方莫敢与之敌。”
桓熙正待开口,却听父亲“咳咳”两声,拿眼瞪他,忙又将话吞了回去。
桓温对莫谦之拱手说:“谦之兄所言有理,石赵占天时地利,然而失道寡助。实不相瞒,桓某有意攻取汝阴,谦之兄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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