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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诺·怀特的两个问题分别是“你愿意娶我吗?”
和“你爱我吗?”
她让潘多拉仅仅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可是潘多拉觉得这两个问题中的任何一个都不能仅仅停留在字面上,
而且,斯诺·怀特认为第二个问题比第一个要稍微简单一点——潘多拉却觉得明显是第一个比较难一点。
在自己的意见和别人的意见有了冲突之后,潘多拉更倾向于相信别人而不是自己,她接受了斯诺·怀特提出的建议,先尝试着去思考第二个更简单一点的问题:“你爱我吗?”
潘多拉觉得,她首先得搞清楚爱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字眼几乎没有在潘多拉的生命里出现过,她听或者说爱这个字,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她在向别人提起“爱与美的女神维纳斯”,或者是别人在向她提起“爱与美的女神维纳斯”。如果在谈话过程中他们省略掉了这个前缀,只称呼那位女神为“维纳斯”,那潘多拉与“爱”的接触就更少了。
就连和前任丈夫埃庇米修斯之间,潘多拉也没有提起或者听到过爱这个字眼。
她觉得自己因为被雅典娜赐予了“无知”,确实很傻,可是从来没被赐予过什么东西的埃庇米修斯不但没有比她更聪明,而且还和她傻得各有千秋,在埃庇米修斯面前,潘多拉惊讶地发现自己偶尔还能找到一些智力上的优越感。
这令她不由得怀疑普罗米修斯和埃庇米修斯到底是不是亲兄弟,普罗米修斯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呢?
可是世上的事情就是很难说,即使是这样的一个埃庇米修斯,也提出了要和潘多拉离婚。潘多拉和奥林匹斯的其他人问及原因的时候,埃庇米修斯给出的回答让所有人,包括他哥哥,都感到不可置信。
埃庇米修斯脸上时常保持着和潘多拉看上去十分相衬的茫然,然而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埃庇米修斯脸上的迷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在他哥哥的脸上要常见得多的坚定和自信,埃庇米修斯郑重地告诉所有人:“因为我发现了,我并不爱她。”
内心深处,潘多拉一直都是拒绝承认这件事的。
并不是因为她有多爱埃庇米修斯,导致了她不想听到埃庇米修斯这样绝情的话语,事情的真相刚好相反,潘多拉觉得自己只是万界倒数第二傻,埃庇米修斯才是那个浑然天成的倒数第一。
结果现在就连倒数第一的埃庇米修斯都弄懂了什么是爱,弄懂了如何辨别自己是否爱一个人,而且还得出了十分坚定的结果,这个结果的力量推动着埃庇米修斯拒绝保持和潘多拉的婚姻关系。
宙斯也许是觉得和傻子计较太多是件很烦的事情,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埃庇米修斯的要求:反正他最初将潘多拉送给埃庇米修斯,也只是为了促成“潘多拉盒子”一事,既然盒子已经被打开,宙斯当然不在乎他们还是不是夫妻。
在当时,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奥林匹斯的许多人都很同情“被抛弃的潘多拉”,不过潘多拉并没有什么朋友,甚至没有几个熟识的人,所以大家同情归同情,却没有一个人去安慰潘多拉。其实,潘多拉也并不需要他们的安慰,没心没肺的她难得那么失魂落魄,不是因为被“抛弃”,而是因为被“抛下”。
连埃庇米修斯都弄明白了什么是爱!潘多拉在心中对自己呐喊着这句话。
现在,她很后悔那时候没有去找埃庇米修斯虚心求教,问问他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除了为维纳斯女神名字的前缀之外,还有什么用。
潘多拉不太擅长思考问题,也不太擅长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里吸取经验,不过要是单纯论记性的话,她的记性还是不错的,她很快就想起来了爱这个字眼还在什么地方被用到过。
潘多拉想要和斯诺·怀特分享一下这个收获。
斯诺·怀特正坐在独角兽上,她手里握着缰绳,但就和刚才一样只是松松地抓在手里,关于要往何处行进的指令,她都是通过她的口哨声而不是缰绳来传达的。
潘多拉就坐在她的背后,她能感受到自己戴了许多年的王冠就在那里,散发着它的辉光和暖意,将潘多拉笼罩其中。
从得知用一吻救活自己的人是潘多拉之后,斯诺·怀特就一直有些生气。
不,不,不是因为那个吻。斯诺咬下那个毒苹果的时候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她知道不管她再怎么恳求,七个小矮人都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救她,她顶多只能祈祷小矮人们在时限之内没有找到王子,那么她就会因为毒苹果而真正死去,即使躺在水晶棺中,也终有一日会变成一具腐朽的骸骨。
她的时间还没有用完。
白雪公主还不到应当死亡的时刻。
斯诺·怀特的意识仍旧留存在原地。
因为身体已经陷入了接近死亡的状态,斯诺无法睁眼去看周围的世界,无法得知周遭的情况,她只能祈祷王子不要在此刻出现,不要出现在七个小矮人面前,不要答应他们的请求,不要来救她。
斯诺内心深处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吃下了毒苹果,这一次和前几次不一样,小矮人们无法救她,既然小矮人们无法救她,那么王子就一定会出现,一定会答应小矮人们的请求,一定会来救她——这是童话世界的法则之一。
那个救命的吻到来时,斯诺·怀特本就是恼火的,她恼火于自己想要违逆法则的尝试又一次以失败告终。
在睁开眼却看见了一个外界女人的时候,斯诺的恼火有些被惊讶冲淡了,她是听说过这种情况,在关键时刻出现的王子是完全弄不清情况的外界人。斯诺没想到这种情况会被自己碰上。
而得知了对方的名字之后,刚被压下去的恼火又重新浮上心头。
潘多拉!
斯诺·怀特恨恨地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童话世界的人极少会关心——或者干脆就说根本不会去关心外界的事情,但斯诺是个例外,她知道这个名字和它背后藏着的故事,也知道潘多拉肯定会让整件事情变得比计划中麻烦很多。
即使忽略潘多拉手中的盒子和那个仿制品戒指,她本身也是个大麻烦。
不过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她们骑着独角兽正在赶往春之国城堡的路上。斯诺·怀特在心中祈祷潘多拉能够想出那两个问题的正确答案——她并不乐观,据她所知,外界人本来就难以正确回答这两个问题当中的任何一个,再聪明的外界人也一样,更别说是这个和聪明完全不沾边的潘多拉了。
听到沉默不语的潘多拉想要和自己分享一下思考问题的心得,斯诺·怀特既欣喜又欣慰。
“说吧。”
斯诺回过头,确保潘多拉能够听清楚自己的回答。
“我想起来了,只有一个人对我说过他爱我。”
斯诺回想着潘多拉的故事中那位丈夫的名字,她的记性也不差:“埃庇米修斯?”
“不。”
潘多拉的否认把斯诺吓了一大跳,难道潘多拉身上还有一段没有被编写成传说的凄美爱情故事?
“是赫淮斯托斯。”
潘多拉接着说,“他曾经说过他爱我,可是那时候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也不太明白。”
斯诺·怀特努力去回想了一下赫淮斯托斯这个名字。她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似乎就是在潘多拉的故事里面,可是她不太确定。
“那……那是谁?”
斯诺问道。
“赫淮斯托斯是火神,也是我的创造者。啊,我的长袍和发带也都是他做的。”
“这么说起来,他就像是你的父亲?”
“大概算是吧。”
潘多拉老实地表示她并不确认这一点,“他好像这么说过,我忘了。”
“……我们两个似乎差不多。”
斯诺·怀特自嘲着,“我一生中,也只有两个人对我说过他爱我,他们分别是我的父亲和母亲。在我小的时候,我的母亲就因病去世了。”
潘多拉素来不能很好地领悟到对话过程中对方的“言下之意”,即使是很浅层的意思,她见斯诺没有要往下说的意思,就追问道:“那你的父亲呢?他是春之国的国王,是吧?”
“是的,他是春之国的国王。国王有了新王后……”
斯诺·怀特又不说下去了。
她要表达的意思是如此明显,恐怕万界之中也只有潘多拉一个人会在此时继续执着地追问:“难道他有了新王后之后,就不再是你的父亲了吗?”
“我倒希望他还是我的父亲。”
斯诺·怀特冷笑了一声。她相信是这声不由自主的冷笑而不是她话语的内容起了用,让潘多拉放弃了追问。
潘多拉又陷入了沉默,应该是继续思考起了那两个问题。斯诺有些想要纠正自己刚才的话,因为她也开始有些拿不准哪个问题更加困难了。
前面我们就提到过,我们的主人公潘多拉在逃避问题这个方面实在是相当有一套,她绕着这两个问题想啊想,思路很快就便宜到了如何逃避上面:“斯诺,在我跟着你进城堡之前,我必须要回答这两个问题?”
“是的。准确来说,你回答其中任何一个就可以了。”
“那我们可以不用这么着急啊!”
潘多拉急切地抓住斯诺的裙摆,“完全可以等我想出问题的答案之后,我们再去城堡。”
“不行!”
要不是忙着赶往城堡,斯诺·怀特恨不得停下马来,把潘多拉揪到旁边的树林里揍一顿再走。
“为什么不行?”
潘多拉哀嚎,“我好歹还救了你一命,结果你就拿这种刁难人的问题来报答我!”
“少问为什么!这儿是童话世界……很多事情就是没有为什么的!”
潘多拉没有再反驳。
过了片刻,斯诺·怀特感觉到有人靠在了自己背上,低低地啜泣着。
斯诺慌乱地扭过头想要往后看,果然看见潘多拉正伏在那儿,颤抖地抽泣,头顶的王冠忠实地反映新主人的情绪,收敛了淡淡的辉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斯诺赶紧摸了摸独角兽的鬃毛,吹了让他暂且停下的口哨声。
独角兽虽然对潘多拉还有些抵触,但显然已经和斯诺·怀特成了好朋友,他放缓脚步,平稳地停了下来,扭过头看着斯诺急匆匆地从自己背上滑下去,仰起头去观察潘多拉的状况。
“对不起,我错了!你别哭……”
潘多拉用胳膊擦着眼泪,呜咽声更大了,说什么也不肯停下。
站在这个位置,斯诺刚好能闻到潘多拉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香味。潘多拉没有提起过,她也并不知道那种香味是维纳斯的馈赠,不过她能隐约感觉到这种香味让她有些飘飘然,让她又想笑,又想痛快地打喷嚏。
斯诺·怀特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种古怪的感觉给影响了,她鬼使神差地收回了先前对潘多拉的要求:“好吧,好吧!我们还是要去城堡,但是答案你可以稍微推迟一点给我……只能稍微推迟一点!”
潘多拉用快到了异常的速度破涕为笑,王冠也转瞬间恢复了应有的光辉,她擦擦脸上的眼泪,笑着朝站在地面上的斯诺伸出手:“好呀,我保证只推迟一点点。”
斯诺悔恨地意识到,自己居然忘了潘多拉不是个普通的笨蛋。
拜赫尔墨斯和维纳斯所赐,她还是个狡猾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