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间桐雁夜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无论安米巴格拉西在说什么，他都只会有搭没搭地“嗯”声回答。
“你在想什么？按照你的脑子估计想到圣杯战争结束都想不通。”
安米巴格拉西一点都没留情面，毫不客气地指出了这个事实。
间桐雁夜缓过神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那场王之宴，使得他如今都还回不过神来。
这些英灵，这些王者，哪怕已经死去，哪怕在千年后的现代，仍然耀眼得难以直视。
那份默契和惺惺相惜，是普通人无法涉足和理解的。
就算他是master也是如此。
而且，一向敏感的间桐雁夜还发现了一个有点令他担忧的事实。
间桐雁夜小心地斟酌着自己的词句：“王，您其实没那么讨厌archer吧？”
那样的敌对和杀意确实并不假。
可是双方的默契也绝非谎言。
血脉造成的必然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不仅仅是他的王对那位archer。
那位黄金的archer目睹着其他人，尤其是望着间桐雁夜的时候，眼神嫌恶地仿佛在注视着一个臭虫。
但是这对姐弟在望着对方的时候，他们之间燃烧的杀意阻隔了其他人和他们，对于彼此的厌恶更像是……更像是建立在对彼此的尊重之上。
“哼，间桐雁夜，你还真敢说啊。”
包括他们会在不经意间，就展现出口吻和语言上的相似。
“不过，就算是我，确实也无法完全否认那家伙的光辉。”
安米巴格拉西很平静地承认了这一点，完全不打算理睬间桐雁夜一副见了鬼的神色。
“比起那家伙除了脸外一无是处，我当然希望他足够优秀，不然同他争夺王座的我不也未免是个笑话了么？”
在神明主导下的笑话。
如果吉尔伽美什成为乌鲁克的王是为命运，那么安米巴格拉西希望他至少不至于昏庸无能。
就像她当年不是不能不管不顾地杀死他，可这样石俱焚的结局并非她所望。
“那家伙也就只有在提到恩奇都的时候才能让人顺眼这么一撮。”
安米巴格拉西比了一个一公分左右的距离，“如果没有恩奇都在，他早就无药可救。”
“……王并非孤高。”
间桐雁夜低声呢喃，“archer是这么认为的么？”
那个时候，面对rider的提问，archer并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你觉得吉尔伽美什什么时候像rider那个傻大个一样平易近人了？”
安米巴格拉西笑了，她想象了一下像rider的吉尔伽美什，恶寒地连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非孤高无以为王。”
她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这句话。
“王乃统帅一国之人，为王者掌控国家和子民的命脉。虽也许不一定要像阿尔那样宛如一朵高岭之花，却也绝非能和所有人打成一片。”
“人与人之间若是天壤云泥之别，便只有敬仰存在；距离过近则易滋生嫉妒，嫉妒之后，不是怨毒就是野心。”
觉得自己能取而代之的野心。
王应被众人所仰望，宛如一座高山，凛然不可侵犯。
所谓的平易近人，不过都是做戏。
“吉尔伽美什那家伙可才是深谙此道。”
安米巴格拉西想起她这位弟弟幼时，整个乌鲁克上下竟无一人言他有何过失，所有人都觉得这位小王子在对他们微笑，却仍然心怀敬畏。
“至于恩奇都，只是与他共享王座罢了。”
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合在一起，才成了王。
安米巴格拉西叹了口气。
“……怎么就没有哪个神明给我也捏一个双生的泥人呢？”
吉尔伽美什受到的那么多特权，就这个让安米巴格拉西最为眼红。
“……对您而言，不曾有这样的存在么？”
间桐雁夜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句话，“我是指，您的王后，您口中提及的女神，还有那位夏哈特……”
“我仅有的那次婚姻不过出于政治考虑，如果你问的是我那位可怜的王夫，他是被我亲手杀死的。”
安米巴格拉西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还是在笑着的，“伊斯塔尔与我不过同盟，至于夏哈特……”
“……在她在我面前为恩奇都求情之后，所有的情分早就已经全然耗尽。”
间桐雁夜望着仍然在笑着的安米巴格拉西，突然之间一阵胆寒。
原本想说的那句话此时则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听着安米巴格拉西饱含深意的这句话，带着她素来有的漫不经心：“你可别让我失望啊，间桐雁夜。”
或许是因为近日来这位王总是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使得他不免忘记了：
——在刚召唤出这位berserker的时候，那份不曾掩饰的杀意。
足以令人心生胆寒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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