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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檀云的容颜尽毁。
安玖歌拿起绢帕拭去指尖艳红的鲜血，冷声道：“沉塘就不必了，把她丢出府就好，她顶着这张脸也够她受的了。”
灵枭看了看坐在首位的王爷，又看了看她，不知是该听谁的好。
安玖歌唇际欲笑未笑，她的话语凛然，响彻整个殿堂，“我向来不会占人便宜，别人毁我一张脸，我讨回一张脸即可，绝不会多迈出一步。”
夜连城的神色淡定自若，心下却为其暗自欣赏，好一个有趣的女子。
他望着灵枭投来的目光，微微一点头，灵枭会意，命人将檀云架了出去。
夜连城捏了捏眉心，一副厌恶至极的样子，缓声道：“终是清净了……”
看他的神情，安玖歌想也知道他对他后院的这几位夫人并无太多的情面，非但不喜，甚至讨厌。
指尖的血迹虽已干，却还是黏糊糊的，她急急忙忙想要退下，这血迹留在手上终归是有些犯恶心的。
却被夜连城唤住，只好脚下一凝。
“去哪？”
她不知他从何时起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跟个管家婆一样，她去哪儿都要追问。
安玖歌的话语有些不耐烦，“去洗手，王爷要一起吗？”
他不答，端着茶盏的手在空中划过弧度，然后凝滞住，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徐徐道：“不用了。”
安玖歌转过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唇角不自觉得上扬，怕被旁人们发现，又拿起绣帕轻掩，偷笑起来。
就这样，王府的三位侍妾，一个被打发去了别院，一个被毁了脸逐出王府。如此剩下的一位倒是干干净净的老实人，王府的后院一下子清净了许多。
虽然毁了容貌，可心中的那口恶气终是出了，心下倒也一阵轻松。
一个下午她都心情愉悦，坐在案前，提笔描画着什么。芳若唤了她几次用晚膳，她都只说：“再等等。”
眼见着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就要不好吃了。此刻夜连城偷偷闯进了暖阁来，还是躲在帷幔后方。
屋子里点着沉水香的青铜鼎炉一刻不停地焚着，由镂空的盖中向外丝丝缕缕地吐着乳白的烟气，那种乳白的烟晕似婀娜的舞女般散开，轻轻撩动，游荡在空中。就像一只抚慰人心的双手似的，温柔地拂动。
安玖歌入了神，加之夜连城走路无声无息，他进来良久后都不曾发觉。他干脆轻轻移步至她身后，随着她一笔一笔，仔细瞧着。
倒是他身上的龙涎香飘至她鼻尖，她方才发现了他。
“你怎么又偷偷摸摸进来！”
他也不回答她，只是端详着画绢上的图，颇有不解，缓缓启言道：“王妃这画的是什么？”
安玖歌秀眉一挑，牵过一抹得意的笑，“就不告诉你。”
她不说他倒是来劲了，夺过她桌上的画绢，小心地捧在手里，“这两个圆圆的东西是何物？”
他说得没错，这画绢上确实画了两个圆圆的东西，只不过那时她的设计图纸。这古人的衣裳穿得委实难受，女子的内衣竟是由一卷一卷的丝帛裹成的。
她就想着设计一两件，改日做出来穿在身上，也好免去了那一层又一层的丝帛。
夜连城凝眸细想着，安玖歌将其冷声打断，并顺手夺过她还未画好的图纸，“没什么，只是女子的贴身衣物罢了。”
他的神色更为惊诧，“女子的贴身衣物为何只需两片圆圆的布？”随即又戏谑地看着她，“王妃果然很不检点啊……”
“这和检不检点有何关系，你又不知道这一层一层的丝帛裹身上有多难受！”她斜眼瞥了夜连城一眼，“要不，日后王爷您也试试这层层丝帛包裹的滋味？”
“本王……本王一个大男人，怎可试这些东西。”
这倒还是他第一次说话结巴，安玖歌不由得嗤笑出声来。
他立马正色回去，那张冰块脸又摆了出来，似是故意做给她看的一本正色一样。
算了，就算她和他解释又解释不清，难道告诉他她是来自未来的21世纪，她们那儿的人都只穿这个不穿丝帛吗？
他突然眉间调笑似的一凝，“这样也好，王妃晚上穿给本王看。”
“什么？”安玖歌大惊失色，这个臭夜连城是大色魔吗？还要她穿着这个给他看……
他蓝墨色的眸子假意望向别处，“我们是夫妻，怎么了？丈夫还不能看妻子吗？”
真真是一本正经耍流氓啊。
芳若见催了几遍晚膳无果，这次唤唐儿进来了。唐儿小步进殿，一抬眼便看见了站在安玖歌身侧的夜连城。
她来不及惊讶，忙欠着身子恭身行礼，“奴婢参见王爷……”
“你进来做什么？”
唐儿总是那样小心翼翼，“回王爷的话，奴婢已将晚膳准备好，还请王爷王妃用膳。”
“送进来吧。”
唐儿转身，正欲去屋外传唤婢女进殿，举目扫到了不远处那支起的朱红色木窗，那木窗的窗檐不高，矮矮的，她瞬间明白了王爷是如何不动声色地进来的了。
她走到窗边将窗子关好，察觉到安玖歌的目光后，悄悄地转头，冲她莞尔一笑。
安玖歌若有所思地看着夜连城，嘴角漾起一点梨涡浅笑，她见唐儿出去了，小声问：“你是翻窗子进来的？”
他还抵赖，“本王才没有呢。”
这个臭夜连城还死不承认，看他衣裾上沾染的尘泥，显然是方才沾染上的，再看他的明黄色阔袖上……
她指着他的衣袖，“你的衣袖破了。”
夜连城抬手一看，确实。怪不得方才跃进来的时候听到一声细小的撕拉声……
他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忙将手掩在身后，“这兴许是在别的地方弄破的。”
安玖歌虽想镇定下来，可是怎么也无法平静，她无声地笑着，似是在强行压制自己的笑声。
“你堂堂一个王爷，还翻窗子。翻窗子也就算了，还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芳若和唐儿带着一众侍女正好踏入殿门，芳若漆黑的眸子睁大，凝眸望着书案前的二人，夜连城见状，赶忙猛地捂上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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