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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儿望着安玖歌额间那道血红色的印记，仔细瞧还有结干后斑驳的血块。
她的眸光怔怔，怜惜中透着丝丝不安，秀眉一蹙，终是缓缓开口，“王妃，您今日的雪莲露还没用呢。”
安玖歌只是点了点头，看着屋外跪着的芳若，想得出神。
待唐儿拿起丝绢粘了玉露轻轻敷上额间，她才觉得隐隐作痛，是那种烫伤后兹兹的痛感。
她推开唐儿的手，扶上自己额间，“为何今日这雪莲露敷用之时会如此疼痛……”
唐儿还以为是自己手脚笨重，不小心拭痛了她的伤口，忙不迭下跪叩首请罪，“请王妃责罚，是奴婢太笨，弄疼了王妃……”
她将双掌上下交叠，掌心贴于地上，后又直起身子伏下，将前额贴在手上。她不敢抬头，甚至连微微转动一下眼眸也不敢。
只是钻得再深，也难掩脸庞的怯色，安玖歌轻轻垂下手臂，将其顺势扶起，温言道：“不怪你……”
唐儿这才缓缓抬起脑袋，只是那一双眸子已潸潸含泪。
她见安玖歌的眉心仿若是拧到了一处，额上与鼻尖还涔出了点点细汗，她拿起干净的绢帕凑近些为她轻掖着拭去，却听见了她鼻息间的悄声闷哼。
安玖歌微眯上眼睛，粗喘的呼吸促得胸口上下起伏。
唐儿推搡了两下安玖歌，见她并未回应，只是那额上的细汗倒是变成了豆大的汗珠。她见势不对，冲到屋外喊起跪在地上的芳若。
芳若猛地抬头，脸上还有风干的泪痕。
“怎么了？”
“你快去看看王妃，王妃她……王妃她……我也不知王妃她怎么了……”此时的唐儿已被吓得连话语也说不清了。
芳若一脸嫌弃地凝眸望着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道：“究竟怎么了？方才罚我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唐儿发现自己光有一张嘴根本说不清，她挽过芳若的臂膀，推着她往前走，“芳若姐姐您就别和王妃计较了，您快进去看看吧……”
一进暖阁，芳若望见贵妃榻上的安玖歌原本白皙的脸庞此时微微发紫。口中还呓语喃喃，近身一听，好像在喊痛……
芳若这才紧张了起来，她有些责备地瞥了一眼唐儿，正色道：“王妃这是怎么了？你对王妃做了什么？”
吓得唐儿又跪倒在安玖歌面前，“唐儿也不知啊，方才唐儿为王妃涂拭雪莲露，没过多久王妃就……”
芳若执起黄梨木小几上的药瓶子，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忽的猛然一惊，执药瓶子的秀手颤颤，她微微启口，那声响只有她二人可以闻见。
“这雪莲露里定是已经被人动了手脚了……”
倏地又拉开了嗓子一边跑一边叫唤：“来人呐！传太医！传太医！”
她的声音不一会儿就遍布了全府，管家和掌事的妈妈纷纷赶来，不到片刻，太医也提着药箱如府了。
众人齐聚在安玖歌的殿外，等候着暖阁里的消息。
刘管家见府里出了事，早早地就派人通知王爷去了。约摸着这会儿夜连城已经得到消息在赶回府了。
暖阁里依旧是玉炉生香，帷幔轻晃。只是守在榻前的太医神色不大好看。
芳若有些惶急，语调很是急促，“太医，我家王妃怎么样了？可是生了什么病……还是……”她顿了顿，掠一眼窗外，小心道：“还是与这雪莲露有关？”
太医接过芳若手中的盛着雪莲露的药瓶子，轻轻一嗅，恍然大惊，他微微失色，颤颤地道：“正是这雪莲露害了王妃啊……”
芳若长长叹息一声，眼中积满了怨气，她不悲不喜蓦然地只道四字：“果真如此。”
太医不解，“姑娘这是何意？”
她凝眸望着青炉上方絮絮飘着的安神香，颔首恭声道：“太医只管替王妃诊治，其他的等王爷回来，奴婢自会为王妃讨回公道。”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夜连城回来了。
“王妃怎么了？”
他行至贵妃榻前，看着一脸痛苦倦容的安玖歌，心疼地抓起她的手，轻轻捧在怀里，继而转头看向一侧跪着的太医，厉声道：“本王问你王妃这是怎么了！”
吓得太医一个机灵，向后一颤。
他不敢抬眸直视夜连城，只得低着嗓子小声道：“回王爷的话，王妃这是有中毒之象啊……”
八王府中，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下毒害王妃？他冷眼瞥向一侧的芳若，“究竟是怎么回事？”
芳若亦跪倒在他面前，她从未见他有过这般毒辣的神情，一张粉面已是吓得苍白，“奴婢……奴婢也不知究竟是谁在王妃的雪莲露里下了毒，害得王妃高烧不醒……”
他不再多问，冷眸中闪过一丝愧疚，他在怨自己，若是自己可多派些人手好生看紧她，那人也不会有机会在她的药里下手。
“王妃现下如何？”夜连城冷声相问，带了几分沉肃之意，只是也不看向太医，仅抬手拂去了她脸上滚落的汗珠。
不止安玖歌，太医的面庞上亦匀出了一层汗，不过他自己不敢擦拭，只得任由它滚落。
“王妃……因着雪莲露是外用，老夫能保得王妃性命无虞，只是……”
“什么？”
太医轻叹了口气，一双老朽的双眸微微失神，“只是王妃额间的伤口，恐是要留下印记了。”
他起身怒然拂袖，那镶着金丝线的衣袖恰好打在太医脸上，似是狠狠抽过一般往他脸上一曳。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替王妃治好！”
太医惶惶应了声，接着暖阁里便是长久的一片死寂，这种冰冷，无论再多的火盆与暖炉都是捂不暖的。
良久的静默后，夜连城霍地转身，指着候在一旁的芳若命令道：“本王限你和灵枭两日之内将下毒之人查出，如若不然，唯你二人是问。”
芳若欠着身子连声道“是”，此事就算王爷不唤她去查，她也会查得一清二楚替王妃报仇的。
晨檐凉薄，在这样深宅大院的屋檐下，各房都操着各房自己的心思，就算你是王妃，又为何要顾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