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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够选择的话，李斯想，他肯定不会想着去恁死自己的师弟。
至少不会在这几天动手。
如果没有想着恁死韩非，他就不会主动的凑到嬴政的面前去向这位秦王进言，如果他没有主动的凑上去，就不会被尚且处在盛怒之中的秦王想起来，交付了这样的重任。
身负重任当然是受看重的一种表现，但——
李斯想，这次的分量未免有些太重了。
重的他都有些担不起了。
从早上开始，到现在——众人眼中春风得意、深受秦王政信赖倚重的李斯又回头看了眼肃穆威严的王宫，在心中长长的的叹了口气。
整个秦王宫都处于秦王的暴怒之中，所有人——没人胆敢在这时候浇上一勺油。
“不要试图在这个时候劝诫，这都是无用的。”
一手将秦王抚养长大的夏太后微笑着同来串门的华阳太后闲聊，“初深闹起脾气来，那可真是劝不住的。”
华阳太后同样在叹息：“政儿登位都好些年了……怎么这时候又能闹起来？”
她们养大的秦王虽说是女子之身，但都当了这么多年的秦王了，该闹的不早闹过了吗？当初子楚都认了长女当太子，当年嬴政继位的时候这些人也没能反对成功，现在再挣扎，又有什么用呢？
说什么女子便不该为王，此事并无前例……在说这话之前，他们可曾想过上古女帝女娲娘娘？既然非要执着一个前例，这可不正是前例么，却又为何要视而不见？
夏太后笑着安抚了不甚愉快的华阳太后，然后转头将华阳太后的这话转告给了来看望自己的孙女。
年方十七，却已经比这世上的绝大多数的男人都要来的更加出色的女子对此并无太多的执着。“这都是没用的话。”
她这样对自己深深信赖的祖母说道，“诚然，语言在很多时候都能够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但在另外的一些情况下——至少在这件事情上面，是没有用处的。”
“木已成舟，他们也就只能嘴上说说，这样过把瘾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年轻的秦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之情。“我是父王承认的太子，是名正言顺的秦王——至于其他人，不过一群犯上之徒罢了。”
“死不足惜！”
“王宫里不必担心。”
夏太后没有提前朝之事，哪怕她十分清楚，“华阳能够管好王宫的。”
嬴政道：“那祖母呢？”
“祖母自然是等着政儿你的好消息了。”
夏太后道。
嬴政道：“春申君又开始组织联军了。”
“蝗灾毕竟是件麻烦事，想要在这时候来占点便宜，也不是不能理解。”
夏太后说的轻描淡写，“政儿你不是已经将蒙骜派出去了吗？”
“这也是没办法。”
嬴政说道，“蝗灾……国内实在是没粮食养他们了。”
秦国的军队数量庞大，消耗自然也很大。本来这几年秦国要做的事情就多，钱不够用简直就是常态。就算没有蝗灾这档子事情，嬴政也不准备自己花钱养军了。
解散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秦国还需要军队的拱卫。养着也没钱，坚持下去军队也只会饿肚子。既然是这样，倒不如将军队派出去到其他地方去吃饭。事实上，年刚过，嬴政就已经把人派出去了。现在蒙骜已经带领着大军攻占了魏国的两座城池，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秦军的生活来源问题。
“减轻了不少的负担呢。”
夏姬笑着抚了抚孙女的长发，洁白纤细的手指轻柔的点了点嬴政的眉心，揉开了那里的细微痕迹。
以战养战的说法古来有之，用战争掠夺来的物资，补给军队的所需，这种做法蒙骜也不是第一个使用的。但不得不说，这法子正适合秦国这样战斗力很强的战部队。军队士兵的战能力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能否吃饱饭，蒙骜能够不依靠国内支援就喂饱了手下的大军，不得不说，这大大减缓了国家的供给压力。
蝗灾是真的很难缠。蝗虫所到之处，遮天蔽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秦国被蝗灾波及的范围也很广，为了这是嬴政一连好几天都没能够休息好……为了粮食，嬴政今年甚至都发下了“百姓只要交纳一千石粮食，就授爵一级。”
这样的命令。
这个时候，蒙骜做到的这件事情就让最近一直在为粮食烦恼的嬴政很高兴了。
当王的一高兴，自然就想要给臣子发福利。
“蒙将军的两个孙子如何？”
从夏姬的宫殿走出来之后，嬴政挑了甘罗回答这个问题。
“天赋上佳。”
甘罗从不让发誓效忠的君主失望，不管问什么都能够做出回答。“大王可是想要让他们去武安君处修习一段时日？”
“看他们能否打动武安君吧。”
以君主的权势去压迫忠诚又有能力的老臣和国家支柱，这种事情，嬴政是拒绝的。
蒙骜的两个孙子也没有这个价值。
在武将这个范围之中，没有谁能够比武安君白起更有分量了。不管是谁在对上白起的时候都只有被抛弃一个下场，强塞学生是不可能的。嬴政乐意给立下了功劳的臣子后代一个同白起学习的机会，但若是他们无法打动白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武安君年事已高，精力也是不如以往。自然，像是教孩子这么费力气的活计，也没人敢让他多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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