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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四方上下谓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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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七的生母本是土匪出身,因为自己的亲生骨肉被丈夫偷偷卖掉,哪还得了,带着她同样继承了土匪血统的女儿,与丈夫在家中大打出手。最终,那淬铁城倒霉的挑担工,也就是小九七的生父,死在了家中。

小九七的生父是燚淼军器厂的工人,自己的手下死了人,燚淼军器厂的大当家听说后自然是要调查调查,问个清楚。

淬铁城没有衙门,没有法律,这里有的只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而强者中的最强者,即是握有最大资本的人,也就是燚淼军器厂。小九七生父在军器厂的人缘尚可,军器厂的人都闹着,要给他一个交代。

就这样,燚淼军器厂的大当家从小九七生父的工友中,听说了自己的工人被自家的妻子害死,是由于那婆娘与别人生了孩子,丈夫偷将孩子卖掉云云,便将小九七的生母和姐姐抓获,投入了军器厂的私牢,要戴着镣铐为军器厂做苦工,直到死亡。

众人对这样的判决都十分满意,甚至没有人去追究,如果死去的挑担工不是小九七的生父,那么还能是哪个男人所为呢。

审判与惩戒似乎已经到此为止了。

再说说那位位高权重、一手遮天的燚淼军器厂的大当家,他的第二十八房姨太太名叫允儿,嫁给他的时候只有十三岁,年纪尚小,还没有与他正式完婚,只是因为模样好看,所以暂且被他养在家中,让她搭把手去照顾小九七。

虽然她只比小九七大十三岁,却也算是小九七的养母了。她对小九七十分疼爱,小九七也很依赖她。

然而除了小九七,她也在没有什么人能说上话了。

作为第二十八房姨太太,地位其实连一般的仆人都比不上,家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因为家境贫寒,被卖到这个家中来的,老家中的人早就离开了淬铁城,无依无靠,也并没有得到大当家的半分喜爱。

于是,家里添置给姨太太们的东西,总是分到最后,才能轮上允儿,运气好的时候,她能捡到一点儿别的姨太太不要的东西,运气不好的时候,她连饭都吃不上。

她曾经无数次想要逃离这里,可是她那么笨,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儿呢。她也曾经想要死,可是若是自己死了,小九七就无依无靠了。

小九七经常与允儿玩一个游戏,就是小九七会把手中的玩意儿藏起来,让允儿来找,她总是搜遍了小九七的全身也找不到。

期初,允儿为了逗小孩子,找得也不仔细,只当这孩子是天生聪明,善于藏东西。

可是有一次,允儿心血来潮,认认真真地翻遍了小九七衣服上的所有口袋,都没有看到。无奈之下,她又一次认输,但见小九七手掌心蓝光一闪,那东西又变出来了。

她问小九七,“你是怎么做到的。”

尽管那时,小九七只有五岁,却可以一板一眼地说出,“我把它藏在我的牛骨里了。”

小九七被抱到允儿那里时,脖子上就系了一个牛骨雕,虽然那东西丑陋粗糙,却也是小九七的生母亲手所做,允儿没有把它扔掉,而是留了起来,等小九七大一些,就把它系在了小九七的脖子上。

允儿拿起骨雕摆弄了一番,“我不信……这个骨雕这么小,怎么可能?”

“我可以把我自己藏进去。”小九七说着,将那骨雕从脖子上取下,放进了允儿的手里。

允儿眨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他,一脸的疑惑。

小九七将手放在骨雕之上,念叨了一句什么,忽然,他的周身被蓝色的光芒笼罩,随后就像是被光芒吸入了骨雕一般,凭空消失不见了。

“啊——!”允儿大惊失色地将骨雕摔在了地上。

一边喊着“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小九七不见了!”一边往外跑。

而当人们赶过来的时候,小九七竟真的不知去向,唯有那骨雕还被丢在地上。

这件事几乎惊动了这一大家子的几百号人,尽管他们平日来即不待见允儿,又不喜欢这个生母杀了生父而留下来的孩子,但是一个孩子在深深的宅院里凭空消失了,这件事本身的传播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事件的当事人。

全家的人都动员了起来找这个孩子,而小九七回到家中,确实在第二天的傍晚,早已荒废的西斗星君的神庙里,一个流浪汉将他送回了家中。

当家的正室赏了那流浪汉一些碎银子之后,便将小九七接到了自己的宅院里,又过了一日,小九七吃饱睡足,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被带到了刀家正室夫人的面前。

正室夫人将小九七抱在怀里哄着,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允儿将他藏了起来,是不是……那牛骨有什么秘密……

“那个牛骨里有一座蓝色的房子,”小九七在正室夫人的怀里,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乖巧地如实说了出来,“特别大的房子,比我和允妈妈住的地方还大……我可以将东西放进去,也可以取出来……不止是牛骨,这个茶壶里面也有一个房子,这个糕点里面也有,这个也有……”

“那你能把这个很大的茶壶,放进这块很小的点心里面吗?”

“可以呀。”小九七说着,手指发出蓝色的光,他点了点那块点心,又拿起茶壶,靠近了那块点心,一转眼,茶壶便消失了。

正室夫人被惊得捂住了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拿着这个。”小九七将那点心放进了正室夫人的手中,“掰开它试试。”

正室夫人小心翼翼地掰开那点心,忽然间,那茶壶不止从哪儿冒了出来,直直掉在夫人的裙子上,洒了她一身的茶水。

佣人们急忙围上来服侍。

小九七却事不关己的“嘿嘿”笑着,希望得到夫人的表扬,“我很厉害吧?”

“我要把这事儿告诉老爷!这孩子是个……妖怪!”

刀大当家当晚回到家中,便听说了这件事,他已年过半百,好歹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在淬铁城叱咤风云了这么多年,几个仙术师,他还是过过目的。

“蓝色的光吗?”他念叨着,“宇色为青……”

“什么叫‘宇色为青’?”

“仙术师的能力,一般说来,只有四种——时,控制时间的变化;幻,操控人的意识;宇,改变空间的规则;物,改变物体的形态……这种能力在使用的时候会发出不同颜色的光,时色为白,幻色为赤,宇色为青,物色为碧……白时、赤幻、青宇、碧物,就是晏闲谷四个流派的名字。所以这个孩子应当是个天赋仙能的仙术师,带我差人写一封送去晏闲谷,他应该去晏闲谷好好修行。”

显然,刀大当家算是一个体面且讲道理的人。

但是他的正房夫人可不这样认为,她倒也不是什么心思歹毒的女人,只是考虑到这孩子的生身母亲被关押在私牢里这么久,那女人据说戴着镣铐、被人用鞭子抽打,也张牙舞爪地要出来找自己的儿子,可怕得很,真要是要她哪天逃出来了,和小九七相认,一个土匪的母亲,带着一个能够使用妖术的儿子,来向他们复仇的话……哎呀,想想都可怕。

就算小九七的生母没有逃出来,死在了狱里,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年她弑夫的案子闹得那么大,小九七难免打听出来,得知自己的母亲被在军器厂的私牢里虐待致死,不找麻烦才怪呢。

想来想去,正室夫人决定,在晏闲谷的人赶来接走小九七之前……杀了这个六岁的孩子。

当然,夫人毕竟出身高贵,是不会为了一个妖童,沾了自己的纤纤玉手。

这件事被交给了允儿身边的一位老妈子,让那位老妈子想办法在小九七的汤饭里投毒。

那位老妈子手脚麻利,做事又稳又狠又安静,这种事交给她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那老妈子从夫人那里得令后,便速速地准备了起来。

可是无论是夫人,还是那个那位老妈子,她们都低估了一件事,那就是——晏闲谷的速度。

晏闲谷收信不需要人来送,晏闲谷收人也不需要车马来接。

当老妈子端着给小九七准备的汤粥往房里走的时候,只看见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白色滚着蓝缎边的长袍,站在小九七的身边。

毫无疑问那边是——晏闲谷的人。晏闲谷的宇之能力者,可以扭转空间的形态,实现瞬间移动。

“如果你们要带这个孩子走的话,也将我带走吧,这里早就如同炼狱一般,如果没有小九七,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的,我愿意在晏闲谷做牛做马,请带我离开这里吧。”

跪在那几位不速之客脚边的,便是哭得一塌糊涂的允儿。

允儿十七岁了,与大当家圆房的日子也渐渐接近了,与其和一个不爱的男人在一起,生活在一群姨太太刻薄冷漠的目光之下,过着任人欺凌的生活,还不如跟着小九七,去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陌生的地方,哪怕能帮上小九七一点忙也好,她愿意留在小九七的身边,一直照顾着他。

可惜,晏闲谷周围有结界包围,是一个非仙术师无法入内的地方。

告别的时刻到来了,小九七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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