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芳故意杀人案
chapter10
十年前，江城。
杜家爆炸，点亮了夜空。
收队前，警方在杜家着火现场找到一具烧焦的尸体。
尸体已经炭化成粉末，只留下部分骨渣，这说明当时的温度已经超过四位数。
除此以外，现场还找到了几个起火点和助燃物残骸，具体是什么还要经过进一步化验。
徐海震一身疲倦地回家，却没有直接进卧室，他知道自己肯定睡不着，索性先给家里那个臭小子做顿早饭，顺便思索案情。
徐烁上高二了，学校加了早自习，七点半就开始，徐烁五点多就得起床。
幸好这孩子聪明，而且很会运用自己的聪明，别的孩子都要熬夜苦读，但他一边玩着一边就考了年级第一。
自从徐烁高一期末考试的成绩下来，徐海震就开始琢磨，该怎么给徐烁“洗脑”，让他将来考公安大学。
徐烁好像对当警察没什么兴趣，有时候在外面跟人打架，被揪到警察局，徐海震当场就暴跳如雷，他那脸色连穷凶极恶的不法分子看了都是一抖，却一点儿都吓唬不了徐烁。
徐烁又聪明又会狡辩，每次都能逻辑缜密地搬出来一整套说辞给自己“辩护”，而且次次都是“正当防卫”，他从来没有先动过手，责任都在对方。
所有人都说，这小子不仅适合当警察，还适合当律师。
偏偏徐海震最烦的就是律师，死的都能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
客厅里安静得不像话，徐海震轻手轻脚地在厨房做饭。
他刚煎好鸡蛋，就听到客厅那头呱啦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碰倒了。
徐海震走出厨房，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他竖着耳朵听了片刻，听到一阵细微的动静，还是从徐烁的卧室里发出来的。
这小子起这么早？
徐海震来到徐烁门前，敲了两下就把门推开：“小烁，洗把脸准备吃……”
话才说到一半，徐海震就愣了。
屋里温度有些凉，虽然关着灯，但是窗帘和窗户都敞开着，早晨的凉风灌了一屋，被褥整整齐齐。
干净的书桌上横着一只男款球鞋，鞋上带着泥，清晰地印出一个大脚印，而鞋子的主人这时正半蹲在桌上，半个身体探到窗口。
按照他这个姿势，要不就是准备跳窗出去，要不就是刚从外面摸回来。
空气一下子就凝结了。
徐海震和徐烁看着彼此……
直到徐海震撸起袖子，直接上前揪住正准备跳窗潜逃的小王八蛋，一把胡噜到地上。
“你个臭小子，你一整宿干吗去了，现在才回来！”
徐烁龇牙咧嘴地抵抗着暴力：“我去看世界杯了！”
徐海震：“你骗谁，家里没电视？你跑外面看世界杯？”
因为这件事，徐海震审了徐烁半个多小时。
但鉴于徐烁未成年就跑到酒吧里，和中国的一群糙老爷们儿为了外国的一群糙老爷们儿喝彩，这种不务正业的行为，徐海震要求约法三章，必须保证以后只在家里看。
如果一个人看着不来劲儿，叫同学来也可以，但为条件，徐烁必须保证学习成绩不下滑。
等父子俩吃完饭，徐海震开车送徐烁去学校。
半路上又一次经过杜家，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现场还冒着烟。
徐烁说了句脏话：“怎么烧成这样了！”
徐海震叼着烟，开着窗：“好好说话。”
徐烁没理这茬儿，转而问：“你一晚没回来，是不是因为这个？死人了吗？”
徐海震瞅了他一眼，见这小子双眼炯炯有神，考年级第一都没见他这么来劲儿。
徐海震：“户主烧死了。”
车子已经开过杜家，徐烁回头只能看到一点儿影子：“起火原因是什么？”
“还在调查。”
“那个户主是不是姓杜？叫什么杜成伟？”
徐海震一怔：“你认识？”
徐烁：“不认识，不过在酒吧见过，一个中年男人，邋邋遢遢的，但是有几个钱，是个酒漏子，还有点儿好色。”
徐海震神色一怔，又看了一眼徐烁：“你确定？”
徐烁：“确定。”
就因为徐烁的一句“确定”，这天下午刚放学就被徐海震叫去局里，让刘春给他录口供。
按照规矩徐海震不方便在场，便通过蓝牙耳机监听对话。
这个流程徐烁早就是熟练工种，他进了审讯室就脱了校服外套，一改往日的懒散坐姿，在椅子上坐得笔直。
刘春刚问了一句“叫什么”，就对上徐烁像是探照灯一样的眼神。
徐烁还非常自觉地上报说：“我叫徐烁，双人徐，火乐烁，我爸叫徐海震，我今年十七岁，江城人，还在上高中。行了，刘叔叔，赶紧往下问吧？”
刘春警告地看了徐烁一眼，让笔录员把这些都写下来。
然后，刘春拿出几张照片放在徐烁面前：“这有几张照片，你辨认一下认不认识。”
徐烁拿起一张：“这个男人我认识，他叫杜成伟。”
“你怎么会认识他？”
“之前老在酒吧里看见，他和别人都不太一样，很特别，我就记住了。”
“哪间酒吧，你经常去？”
“不算经常吧，一个礼拜最多去三次，叫惠文酒吧。惠文是老板娘的名字，她男人死了，她又长得漂亮，经常会吸引一些中年男人过去喝酒，跟她说点黄段子占便宜，杜成伟也是她的常客。”
刘春的蓝牙耳麦里传来徐海震的一声咒骂：“这臭小子……”
刘春清清嗓子，转而拿出杜家被烧剩下的照片和杜家没有烧毁前的照片。
“认识这个地方吗？”
徐烁：“杜成伟的家。”
“看来你不仅在酒吧里见过他，你还知道他住哪儿。”
徐烁眨了一下眼：“刘叔叔，你们是不是怀疑我？”
刘春：“只是循例问话，目前为止你是我们找到的证人里，唯一一个知道他去酒吧消遣的人。”
徐烁笑了：“其实就算你们怀疑我，我也不介意，毕竟我知道的太多了。不如你就当我是嫌疑犯来审问，我也想试试自己的辩论技巧。”
空气凝结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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