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鲤原本以为骗岑朱涂口红就已经是史诗级难度的事情了,谁知道并不是,还有一种逆天难度的事情摆在后面。
上过幼儿园的人应该都有相似的经历,儿童节一般都会有节目表演,这时候幼儿园的老师就会提前给需要上台表演的小朋友擦粉涂口红带上蕾丝之类的——墨鲤现在就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幼儿园的老师,在给小朋友涂口红。
而且,至少小朋友还知道乖巧,岑朱却不知道乖巧安静这两个字怎么写。墨鲤忍无可忍:“再乱动收拾东西从我家搬出去。”
岑朱:“......”瞬间乖巧。
虽然有几十万傍身,但还是想和女神一起住啊。
这毛病大概是治不好了。
可是这个照片终究是没有拍成。
因为岑朱怕镜头。
真的。明明在怼人的时候这么强势的一个小姑娘,一面对镜头整个人的气场都矮了两米八。
怂到不行。
墨鲤尝试了好几次发现岑朱的表情实在僵硬到不能看,于是就不再强求。有的人天生就恐惧镜头,不喜欢拍照。
墨鲤是理解的。至于墨鲤自己,不恐惧镜头,只是纯天然的不喜欢拍照而已。
收起手机,墨鲤让过人群来到岑朱身边,“走吧。既然拍不到那就不要拍了,以后还有机会的,反正这个公园不是很远,喜欢的话可以经常过来。”
岑朱点点头,重新将帽子戴起来:“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您?墨鲤侧目:“为什么突然说......您?第一天认识吗?”
“明明是我想拍照,你才这么配合我的,可是最后导致照片拍不成的也是我。”
岑朱低下头,“有这么多时间你就是去写两行字都能赚几千块钱了,劳民又伤财,很抱歉......”
墨鲤呵呵干笑两声:“你以为我不陪你出来玩,我就会乖乖回去写小说加更了?”
跟你说,不存在的。
两人相视一笑。对哦,有存稿的时候总是特别特别浪,总觉得我有存稿老子天下第一,然后就光明正大毫无负罪感地去煲剧打游戏......并且最终在存稿用完的那一天垂死病中惊坐起。“小时候爸妈也经常在儿童节带我来这种地方,其实我不太懂得这到底是什么骚操,儿童节来游乐园是必须的吗?给他们弄得好像是一种仪式一样。”
顿了顿,墨鲤接着说:“我爸妈两个人都是经商的,平时忙起来都是请阿姨照看我的饮食起居,所以总是抱着一种负罪的感觉,所以每年的儿童节都想带我出来玩,但是时间不够也去不了多远的地方——这种小公园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墨鲤指了指摩天轮底下排起长龙的队伍:“其实说真的就是用一整天的时间来看人和排队而已,我那时候非常想对他们说还不如放我在家里睡一天。”
女神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岑朱微微侧过头,正对上墨鲤向她投来的目光,温柔的,带着怀旧的神色,穿过死板沉重的黑框眼镜,落到她的身上。“不过小时候拍照是最好看的,因为不懂得镜头是什么,所以面对镜头的时候一点拘谨都没有。妈妈说我小时候的照片比现在好看多了,很上镜,你应该也是一样的......”
“我不知道我小时候长什么样。”
岑朱盯着她的眼睛,诚实地说:“这是我第一次来游乐园,从小到大除了身份证照片我其实很少拍照,也不会有人想要记录我成长的点点滴滴。”
她一双淡茶色的眼瞳实在是太会将她的心情出卖了,墨鲤没有从她的眼睛当中看到多少伤心的情绪,反而是一种极致的平静,淡茶色的瞳孔简直就像是一杯凉透了的茶水,平静无波,仿佛已经凉到结冰。
——墨鲤对薛佩华彻底死心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
万念俱灰,再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期待。
家里岑智的照片倒是堆满了整个抽屉,初二那年搬家,家里叫岑朱将照片收拾起来方便搬运,岑朱也就顺便看了看平时爸妈根本不给她碰的那个抽屉。里面几乎全是岑智的照片。
从他几个月大的时候,一直记录到现在。
每一岁都能够找到相对应的照片。
五岁之前的岑智是一个小胖子,躺在爸妈姥姥姥爷的怀抱里面笑得灿烂。
五岁以后的岑智依旧是个胖子,往往拍照的时候手上还拿着很多好吃的。
这一胖直接胖到了高中,之后岑智就开始像柳树抽条一样疯长,高度每一年都能够看到明显的变化。
几乎每一张照片上面都是爸妈岑智这三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岑朱。
岑朱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明明是四口之家,却硬生生营造出三口之家的氛围,她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一样,永远都不会被他们考虑纳入框中。
岑母偶然经过看到她对着这些照片发呆,便了然她的心情,安慰道:“朱儿,不是故意不将你拍进去的,只是你也知道你身份敏感,不好跟我们一起拍照的对吧?”
岑朱抬起头看了她好久,才默默地点点头,低声说:“我知道,我理解。”
岑母便喜笑颜开:“你能够理解就好,看来我们的朱儿确实是长大了......”
岑朱不再说话。我不理解,也不想理解。我看到的就是你们三口之家,而我被孤立在外。明明是同样的父亲同样的母亲,为什么我就要活得像个过街老鼠躲躲藏藏而岑智享受无限的宠爱和荣光?
我并非什么十恶不赦的人,我甚至没有做过不能够被原谅的坏事。
可我,活得像一个罪犯。
还是那种畏罪潜逃的类型。
一向对她很好的姑妈也一遍一遍地告诉她,这不是她爸妈的错,她爸妈很爱她。之所以生一个弟弟是爸妈怕她长大后双肩的压力太大。
所有人都说:“看啊,有一个弟弟多好啊。将来养老就不需要自己一个人将四个老人扛起来了。多么幸运......”
所有人都这么说。他们羡慕一个家庭里面有男有女凑成一个“好”字,他们认为这是爱,连将来都为岑朱考虑好了,这不是爱还能是什么?他们认为背着国家政策偷生是勇敢的行为,他们将岑朱的委屈归结为国家:“如果不是国家计划生育,你也不用躲躲藏藏的。”
岑朱觉得委屈的时候,他们将好处一一列举出来,告诉岑朱:“你不要哭,一句爸爸妈妈没有这么重要,哪里比得上未来有弟弟一起相互扶持的好,对吧?将来你嫁出去受了委屈,爸妈不在了至少还有弟弟为你说话。”
他们说他们理解岑朱的委屈。
可是当岑朱依旧觉得委屈的时候,他们就会说岑朱不懂事,不理解父母的苦心。
渐渐的,岑朱也就学会了端着一副懂事的面孔。理解,原谅,乖乖巧巧,不添乱。
其实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懂得什么?理解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明明有爸妈,却不能喊出来,别人家孩子撵着爸妈撒娇说自己想去游乐园,她只能端着虚伪的矜持说,带弟弟去吧我不方便跟你们一起去,换得一句:“岑朱真懂事。”
懂事是能够吃么?
还是喝?
有些委屈只能够自己一个人搁心里难受着,说出去别人嘴上说着“天啊”“好可怜”,实际上觉得不痛不痒。
就像吃饱了的人从来都不会觉得饿肚子难受。
从小叫着爸妈长大的人也不能理解“叔叔阿姨”的心酸。
不就是一句称呼而已吗?
对啊,只不过是一句称呼。叫爸妈是叫,叫叔叔阿姨也是叫。
只是叫叔叔阿姨,终究是没有一种归宿的感觉。
“算了,不说这个了。”
岑朱抬起脸,笑了笑:“我们去坐秋千吧,那边应该没有这么多人。没有照片也挺好的,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小时候的我究竟长得有多丑——大山里头跟着奶奶长大的,又黑,又瘦,我奶奶那时候说,我简直就长得跟个煤球一样......诶?”
“这些事情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墨鲤握着她的手,大夏天的,这人的手居然是凉飕飕的,就跟她淡茶色的眼睛一样。
岑朱咯咯地笑起来:“那时候跟你说这个干什么呀?你是独生子女,没有经历过,说了也只是平白无故地给你添堵而已。况且这几年放开全面二胎,我的身份也就没有这么尴尬了,有的时候也是可以叫的。”
墨鲤扯了扯唇角。可是有什么用吗,缺失了二十多年的感情是再也挽救不回来的了。“我或许不能理解,但我愿意听你说话,每一句话都愿意。”
“诶?”
岑朱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站在人潮之中,就这么愣愣地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墨鲤。
“每一句话。”
而墨鲤紧紧地牵着她的手,笑着,坚定地说道。
她就这样承诺了。
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她也确实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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