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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和解
听完那句话，纪瑄的心中一震：“冲着我们纪家来的是什么意思？”
纪匀表情严肃：“我问你，收鬼的人是谁？”
“我们纪家。”
“这就对了。”
纪匀轻轻的叹了口气，“那些没有报仇的鬼，中途就被我们打断了，虽然被收了，可残留的怨气还不散，自然是冲着咱们纪家来的。所以干涉太多，并不是件好事。”
每一个学习湘云道术的纪家人，在懂事之后都会有这样的仪式，为了断绝他们心中所谓的‘善念’。这个世间，哪有什么绝对的黑和绝对的白？更多的是出自自己的利益，模糊了界限的东西。
纪匀想告知给纪瑄的，就是这件事。
蜡烛熄灭以后，里面漆黑一片，外面却笼罩着朦胧的月光。
纪瑄的眼睛却蓦然看见了庞大的黑线，笼罩在这屋子里。其中最多的，是缠绕在纪匀身上。明明点着蜡烛看不到这些东西，借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却完全现形了。
他想起叶暮禹曾经对他说过这些是什么，便一下子心揪了起来。
阴气、死气、怨气，这东西不是会让人的运势变差吗？
纪瑄的喉咙里仿佛堵塞了什么东西似的，一个字都开不了口。
纪匀似有所感，无奈的朝着纪瑄笑了起来：“纪家到这一代，就只剩下你我了。”
原来那九根蜡烛并非什么结界，是为了让自己看清楚这一切。经过这一次的谈话，纪瑄的内心受到强烈的触动。
他的确是真的做错了。
他以前一直坚持的，目之所及，就不能不管，只是为了唐元的一句‘救命’，女厉鬼的一句‘救我儿子’，就能独自跑去唐元家里。
纪瑄觉得心酸，喉咙滚动了一下，太多事情想问纪匀。可看到纪匀被那些黑线缠绕却依旧努力朝着他笑的样子，纪瑄闭上了嘴。
于是纪瑄只能乖巧的说：“我下次不会再这样。”
纪匀的眼中满是欣慰。
“很晚了，去睡吧。”
“……嗯。”
……
今天和纪匀在一起聊得太晚，纪瑄洗漱过后睡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快要到达黎明。纪匀要他去睡，可纪瑄躺在床上根本无法入睡，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他的脑子里一直想着今天晚上这件事，似乎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缠在纪匀身上的那些黑线。
纪瑄的鼻头一酸，想起老头子这些年一直神神叨叨的，他总是不以为然，可最近发生的事情却完全打破了纪瑄原本的想法。
纪瑄死死的捏紧了手，他不能再这样！
至少有个改变吧，免得纪匀这么担心他。包括叶暮禹，这次的事情他虽然什么也没说，可他也应该对自己有担心的。
纪瑄胡乱的抹了一下眼泪，把那些东西死死的憋回去，他一个翻身，就看到了那边闭目养神的叶暮禹。
叶暮禹这次没有靠近他身边，只是在书桌前单手撑着侧脸。
纪瑄穿上拖鞋，慢慢的从床上起身走了过去。
天气已经逐渐变冷了，很快就要进入冬天。书桌前是窗台，所以月光很好的照在他的脸上，让纪瑄看到了叶暮禹的脸。
叶暮禹从来不会做他讨厌的事情，所以被跟踪被强迫的亲了两下，纪瑄的心中根本没有多大的恶感。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一想到那个湿漉漉，带着色/气的吻，纪瑄的内心升起一股羞耻。
和纪瑄的心理活动不同的是，叶暮禹这几天只要一闭上眼就想到纪瑄死的时候。
上一世，纪瑄是生了重病，走的时候挂着安详的笑容，像是终于可以摆脱自己一样。
“别走……”
叶暮禹又一次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纪瑄看到他的唇色苍白，眉头紧蹙，十分不安的模样。
纪瑄犹豫着，却还是朝着叶暮禹伸出了手。
叶暮禹的体温很冰，在这种天气里几乎冷得让人打颤。纪瑄牙冠颤抖，却还是没有放开。
叶暮禹睡着了，应该不会看到他的所所为，自然也不会误会什么。
随着他这个动，叶暮禹的眉头也渐渐松开了。仿佛感受到了温暖，手心还蹭了纪瑄的手两下。纪瑄的眼里透着暖意，轻轻的抿着嘴笑了一下。
他还记得叶暮禹小时候，很缺乏安全感，他们总是钻一个被窝，大冬天的时候也裹着被子一起睡。
叶暮禹的身体很冷，纪瑄则像个小火球一样，两个人从来都是这么取暖的。
冬天的时候纪瑄嫌弃叶暮禹，夏天的时候叶暮禹嫌弃纪瑄。
年少事，最难忘。
纪瑄一回想起那个时候，还觉得可笑。
正当此时，叶暮禹就突然睁开了眼睛，纪瑄眼中满是被抓包的尴尬，想从他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谁知叶暮禹把他的手更加握紧，顿时气氛就变得更加暧昧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和叶暮禹之间流走。纪瑄感受到那种若有若无的撩拨，让他的心也慌乱了几分。
哪知叶暮禹反而一句话也不说，那眼神明显就是——‘还说你烦我’？
纪瑄硬起心肠，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是看你睡得不安稳，所以过来看看你，别想多了。”
叶暮禹抿着嘴，把细小的弧度赶紧藏好：“嗯，我明白，你还是觉得我烦。”
他这么说，纪瑄的心里反而有些不好受，想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叶暮禹，可他这么说会不会惹得叶暮禹更加误会？
只要这么一想，纪瑄的心就跟猫爪子抓似的。
纪瑄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该不该解释清楚。后来还是放弃了解释，很没精神的走到床边：“很晚了，早点睡。”
叶暮禹挑眉，明明是他把自己弄醒的，又叫他早点睡，他当然不会放掉这次机会。
“阿瑄，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就守在你外边。”
他说这话的时候十分低落，仿佛有万千的委屈一般。
纪瑄刚刚拉开被子，听到叶暮禹的话浑身一僵。他的手狠狠捏住被角，心中挣扎而犹豫。
叶暮禹似乎真的站起了身，纪瑄气鼓鼓的回过头：“等等！守什么守！过来睡觉！”
叶暮禹闷笑：“遵命。”
那两个字在叶暮禹的口腹之间徘徊轻吐，莫名的让纪瑄的心跳变快了几分。他的脸变得很红，或许连纪瑄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只是那双桃花眼里染上羞怯，十分惹人怜爱。
叶暮禹朝他走过来，那表情说有多撩人就有多撩人，一举一动都想吸引到纪瑄把目光久久的停驻在他的身上。
这是叶暮禹有心要装，装成纪瑄喜欢的样子。
叶暮禹以前很讨厌他自己这张脸，可五十年的时光过去了，他竟然想把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变成武器，希望纪瑄觉得他好。
纪瑄显然是被美/色所迷，可跟叶暮禹相处了那么久，抵抗力早就上升了许多。
纪瑄连忙打醒自己，嘟囔着说：“过来睡觉了！”
叶暮禹自然没有拒绝和纪瑄一起睡觉，两人一起躺在狭小的床上。叶暮禹的身体果然很冷，他睡到床上之后，两个人根本就不算是取暖了，而是叶暮禹单方把被窝里的温度拉低。
纪瑄打了下寒颤，轻轻的吐槽：“好冷啊……”
谁知道叶暮禹把他靠得更近了：“这样还冷吗？”
纪瑄黑线：“更冷了！”
叶暮禹笑得温暖：“可是，我却觉得很暖，心暖。”
叶暮禹从来都是做的比说的多，五十年后的他真的变了太多。纪瑄发现自己的心又不规则的跳动了起来，叫他远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叶暮禹见他没有拒绝，又像只大型犬一样蹭了蹭纪瑄：“阿瑄再对我这么温柔的话，我会忍不住变得贪得无厌的。”
纪瑄老脸一红，舌头都捋不直了：“……什，什么贪得无厌？”
叶暮禹的目光更柔：“会忍不住更喜欢你。”
“……大晚上能别说这么肉麻的话吗？”
他刻意岔开话题，掩饰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以前跟你在高中的时候，总有女生透过我给你递情书，怎么没有人给我递情书呢？这个看脸的社会！”
叶暮禹轻笑：“阿瑄是承认我长得好看？”
其实纪瑄就是这个意思，却偏偏非要别扭的说出口。叶暮禹这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也让纪瑄觉得很惊讶。
“是是是，你长得好看！”
叶暮禹轻声说道：“那这张脸，你喜欢吗？”
纪瑄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脸狠狠的发烫，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慌：“睡，睡觉了！”
他捂着被子，怎么都不肯把脸露出来。
不过今天的纪瑄是真的很累了，很快他就进入了沉眠当中。
叶暮禹轻声叹了口气，目光微微闪烁了起来。
他好看？
那是阿瑄不知道，高中那三年，他到底替阿瑄撕掉了多少封情书。
这么好看的阿瑄，他该往哪里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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