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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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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楼离二爷的府邸较远,温走走停停,将近费了一个钟头才走到,这一路上原本纷繁芜杂的思绪通畅了很多。

当温迈进解九爷家客厅的时候,解九爷正端坐在沙发上,一如往昔,白皙的手掌轻轻托起青瓷茶碗,浅抿了一口茶汤,然后略略抬起眼睫,凝视着斜倚在门框上的温,从容淡然道:“你来了,怎么样?”

温唇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款款走上前去,从容地坐在解九爷的身侧,施施然地回道:“我已经如约见了二爷了,九爷,你别忘了你承诺的。”

暖融融的阳光漫漫地撒在温脸上,愈发显得她眉眼柔和,恬淡安然。解九爷设想过温会斥责他,怀疑他,连从此不再相见的打算也做好了,但却没预料到温会是这般风轻云淡模样,把一切都轻轻放下,甚至什么也不过问。

这样的风平浪静让解九爷联想到大海,平静,沉默无言并且声色不动,但却不能让人放心,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缠绕在人的心尖。

思及,解九爷唇角漫上一个浅笑,不再同昔日那般淡雅温和,笑得格外精细,隐约地透露出几分凉薄,“承诺之事,解某自不会违约。”

语落,他又略略掀起眼脸,掩藏在镜片后的眸子光华流转,眉梢微微上挑,身上的气质也稍显变化,严谨温良中却闪露着丝丝蛊惑诱人之色。

温此次不同往日,坐得极近,近到,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解九爷脸上那层细细小小的绒毛,收回视线,她用力压着浅浅的唇线,清润如水的眸子在解九爷看不到的地方泛起了点点波光。

他们的关系看似融洽和谐,但其实岌岌可危,就好比那肥皂泡沫,未破时五光十色,流光溢彩,但却经不起人轻轻一碰,甚至经不起骄阳的灼热。

这样微妙的处境其实两个人都注意到了,但不知为何两人都没有开口解释的决定。

解九爷不解释的缘由是他已知晓温已经全然看破。但话又说回来,如若温未勘透,他也不会解释的,有时候无知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温没有开口的原因则是她期望九爷能坦诚地为她解说,但她也知不可能的,愈是了解对面这个人,她愈是明白不可能。

不开口只是奢求九爷对她的关注存留多一分,哪怕是一秒。她若是开了口,怕是总有一天她会看不透九爷,这是她不愿面对的局面。

他是她的谜题,她亦是他的谜题,各自在黑暗中互相摸索,内心期待着一点一点退散去对方上的笼罩着的迷雾,哪怕过程是铤而走险,结局是天翻地覆,也心甘。

这种汹涌澎湃、令人神魂颠倒的感觉大概就是常人所说的爱情。这条名为爱情的溪流表面是和缓平静,于不动声色之间汇入大海,像是褪去了鲜艳的颜色,但私底下的暗潮涌动,起起伏伏,只有当事人才能一一体会。

(轼之:这段写的好累⊙▽⊙,楼上两人皆非正常同胞,请大家多多谅解。)

稍稍沉凝了片刻,温的目光自然而然地驻足在解九爷轻轻搭在沙发扶手的手上,手的腕骨很细,指骨纤长,男子的清雅中带着了几分女子的秀气,但这份秀气怕是他对自己身体的不爱惜换来的。

温的视线上移,停留在那个在衣袖间若隐若现的小小的、圆圆的伤疤上,终于把自从她发现这个秘密以来,日日夜夜缠绕在心间的话语,一口气地说了出来,“九爷,下次就由温我为你注射,你的手法太不专业了。”

容易伤到自己。

解九爷浑身一震,眼睛一眨也不眨,呆呆地望着温,许久,才浅浅地低眸一笑,朱红的薄唇微弯,复又抬眼注视着温,眼里闪着盎然之色。这前前后后不过一刻,可是此时的温在他的眼中已然不同,旧日温一切已恍如隔世,消散无踪了。

窗外的斜阳纵情地在两人之前挥洒着金线,屋里气氛仿佛如牛乳糖似的,凝结成团,但似乎又微微不同,在空中软软黏黏浓浓地流动。

解九爷眯起狭长的风眸,侧头起身,透过玻璃看了看那一抹绯红的斜阳,又望了望黛色的远山和楼下那一方小小的池塘,塘里的荷花早已败落凋谢,独留枯黑的色泽,淡淡地说了声好。

光影交错,使解九爷对着温的半张侧脸泛着金色的光芒,美好地如一副精彩绝妙的油彩画。

温走到解九爷的身后,前面这人背着一只手,腰背挺直,姿态优美得宛如瑶池树,茂林修竹。

温微微低垂着眼,目光淡淡地注视着解九爷的后背,眼里的神光全都收敛在墨黑的眼瞳里,只是长长的睫毛上沾染上了初霜,在余晖的笼罩下闪着晶莹的光芒,语气淡且轻,却不容置喙,“祁文,你刚才见我之前,怕是打了一针在先吧。”

说着,温略带温度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那细小的伤口,解九爷的胳膊很凉,呈现着一种不健康的白色,艳丽的血珠从伤口蹦出,沿着肌肤的纹理缓缓流淌,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条浅浅的粉痕,像是抹上一层淡淡的红胭脂,妖娆而萎靡。

当温的指尖轻轻地覆上他的胳膊时,解九爷就浑身一僵,温大概是要查看他伤口吧,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又过了好一小会儿,解九爷这才反应过来,努力放松着腕间的肌肉,使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可没有料到的是,下一秒温竟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拥了上去,原本好不容易松下来的心神立马又紧绷了回去,后背的衣服被温涌出的泪水一点一点打湿了,轻风拂过,微微有些凉意。解九爷合了合双眸,按捺住自己想挣脱怀抱的冲动,只是脸上的表情稍稍有些无所适从,他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抱住,有点不习惯呢。

窗外,太阳日渐西沉,不管人们是不是愿意,黑夜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光明。淡淡的月光又悄悄地从山头升起,替温他们两个安排了一个幻变的、朦胧的、微明的、含着点点诗意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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