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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九爷是随温一道来的，在温为佛爷医治的时候，不声不响，安安静静地坐在偏厅里沉思。（轼之：开启佛爷家新地图*^_^*撒花）
面上挂着浅淡云清的弧度，仿佛是一个牢固的面具，牢牢地烙在解九爷的脸上，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这副完美无瑕的表情。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今日来佛爷家，却没有按照惯例要一壶茶，取而代之地则是一杯咖啡，黑咖啡。
张启山这人看似非常新式，家里装璜更是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洋风，但是内里却是一个老古板，看得是古文译本，喝的是毛尖龙井，吃得是正宗湘菜。也许是他的出身，家族的烙印，刻在他的骨子里，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习惯。
不过张家是备有咖啡的，总有些上门的客人过于追捧西式生活，总感觉来一杯咖啡就显得自己很时髦，却不知这是一种渗着血的悲哀。
九爷起初是喝不惯咖啡的，不过喝了成千上万杯倒也习惯了，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回国之后倒是一杯未尝。
醇香的咖啡在九爷的味蕾上轻轻流淌而过，留给鼻尖扑鼻的香气，抹去了眉梢隐约地倦意，但留给舌头的却只有浓浓的苦涩，这是一种苦不上嘴角的涩，却是能苦到人心里头的涩。
“佛爷，我有事和你商量。”
张启山进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这副充满诗意的画面，一个人轻靠在沙发，窗外的阳光蒙蒙地聚拢在他的清浅的面容上，手中握着一杯正在冒着热气的咖啡。
解九面上的功夫倒练得越发娴熟了，张启山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现如今解九他倒颇得“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这副对联的精髓呢。
“温的事？”
张启山缓缓眯起双眸，墨黑狭长的眸中渐渐浮起微微的冷意。
“让她去见二爷吧，二爷现在需要一个活下来的理由。”
进张府没多久，解九爷就从张副官那里知道张启山和二爷的状况。只不过，没想到的却是温竟懂医，而且是西医。
“二爷的伤势无大碍。”
张启山迈开的步伐在半空中几不可见地微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平静道。
“佛爷这是说笑了，”解九爷微微抿了一口咖啡，转而低低地笑道：“二爷的病不在身而在心，身体上的病也许有很多副药可以治，但心药只此一副。”
末了，又抬头望着张启山，宛如三月春风，温和而舒适。
张启山柔韧而洁白素长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启唇却又不语，半响，才低沉和缓道：“可她毕竟不是丫头。”
还有张副官，本来张副官喜欢温是多么完美的一件事，一举两得。
“只要温愿意成为丫头，这又何妨？”
解九爷隐去眼底的波光，用沉静柔和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佛爷。
气氛顿时变得僵硬，空气中弥漫着两个人无声的对峙。
果不其然，是佛爷先拜下阵来。原因很简单，二爷的分量比温重，大局的分量比副官重。
张启山皱了皱了眉头，目光变得极冷，如千年寒霜一般地凉凉一眼扫过九爷如浸水白般莹润的面容，冷冷道：“可惜了温对你的信任。”
还有崇拜。
然而我的行为和老九的做法没有任何差别，只是双方选择的主角不同罢了。张启山闭了闭眼睛，为了能让二爷从丫头的阴影中走出，只能对不起副官了……还有温。
待九爷离去后，张启山面容冷肃，一言不发，独自一人在书房里静坐了许久。
“副官，你去把老八叫来。”
张启山微微张了眼皮，眼睛深处却是冷寂幽邃。
副官总觉得，见了九爷后的佛爷，有什么在悄悄改变了，连对待八爷的态度也有些微妙的变化，虽谈不上坏，但却隐隐有种不安。心里是这般想着，但张副官嘴上还是习惯性地应道：“是，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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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爷，你能不能让老八我安生些，我这才刚从墓里出来，还没歇息一会儿呢。”
齐铁嘴人未至，那充满他个人特质的话已经从书房的门缝里钻进了张启山的耳朵里。
但这看似怂包抱怨的吐槽，倒是很好地化解了张启山此时沉郁的心情，“怎么，我请不动八爷来？”
张启山眉头一挑，不紧不慢地反问道，却又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哪有的话，”齐铁嘴微微一笑，露出了他那可爱的小虎牙，讨饶道：“这不，佛爷一叫我，我就来了吗？”
“叫你来是有正事的。”
张启山蹙眉，认真地看着八爷说道。
你哪次叫我来不是有正事，齐铁嘴在心里吐槽道，但面上仍是一副笑盈盈的活宝样：“什么事，我老八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就算我不同意，你也会拿枪逼我同意，肯定又是类似于去矿山这种棘手的事。
不过这次齐铁嘴倒是料错了，“我叫你来，是想让你带一个医生去二爷家看看。”
张启山微微一笑，含着一丝丝戏谑之意的嗓音在齐铁嘴耳边响起。
“这事好说。”
齐铁嘴拍拍胸口，眉眼弯弯道：“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佛爷这次总算拣了个好差事给老八我。
“这可是你说的。”
齐铁嘴听着佛爷这语气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把话说得太早了。
他艰难地抬起脖子，看着佛爷，眼里含着隐隐约约的希冀，但是无情的现实击破了他的期待，不出所料，佛爷的下一句话是，“老八，你带温去二爷家吧。”
就知道佛爷找我没好事，齐铁嘴不屑地撇撇嘴，换上一副愁苦深大的表情，委屈道：“佛爷，你这不为难我吗？我和温一见面就会打起来的，再说……”说着，齐铁嘴偷偷地环视了一圈，见没有人，才继续说道：“二爷和温怎么能见面，难道佛爷你是想……”
说道后面齐铁嘴被张启山一个冷冷的眼神禁了声音，只是瞪得超大的眼睛和不自觉微张的嘴巴，明明白白地在表达着主人的愕然之情，还有那被打断的话语。
“哎呦，佛爷，这可不行。”
齐铁嘴扁扁嘴巴，缩了缩他比佛爷略高的身子，一副小媳妇的模样，“这不是要我命吗？”
“老八，你去不去？”
张启山靠近那个算命的，整理了一下他的蓝条围巾，笑得十分温柔。
佛爷怎么笑得这么危险，齐铁嘴皱起他包子脸，断断续续地答道：“佛爷，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张启山这个王八蛋，就会把难办的事推给我，齐八爷没胆拒绝张启山，只能在心里骂骂，过过干瘾。
“副官，你带他去找小姐。”
张启山抽回搭在齐铁嘴肩上的手，对着一旁静候的张副官吩咐道。
张副官从刚起就一直在游神，但多年的习惯早已融到骨子里，成为本能，下意识地回了个是字。
只是和八爷一道离去的时候，心里微微有些酸涩，但他的眼睛漫天烟花散尽后无比黑沉的夜空，还是那般平静无波。
背过身的齐八爷倒不似刚才那副小怂包的模样，颇为得意地推了推他的玳瑁圆框眼睛，佛爷这会总算是开怀了些，真得感谢我这一颗玲珑七窍的心，不过这会心思敏锐的主儿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发现张副官的心事。
只能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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