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曼春睁开眼睛,只觉头痛欲裂,全身滚烫,望着熟悉的天花板,记忆开始回笼。
生日宴会、手链、重修旧好以及躺在血泊中的明楼。
恐惧袭来,猛的坐起身,惊扰了趴在一旁睡着的晓春,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大小姐,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汪曼春掀开被子,声音里带着恐惧,“明楼,明楼怎么样了?”
“大小姐,你就放心吧,明先生福大命大,现在已经没事了。不过身体很虚弱,还没醒来了。”
晓春一边上前扶着汪曼春的胳膊,一边补充道:“大小姐,你要去看明先生吗?”
已经站起一半身子的汪曼春僵在原处,好一会儿,又跌坐回床上,木讷的躺进被子里,苦涩道:“晚点再去。”
晓春弯下腰给她盖好被子,同意道:“是的了,大小姐你也要多休息,你不知道啊,昨天可真是吓死我了,王医生说你太过焦虑,又没有休息好才会晕倒的。老爷子让厨房做了许多补身体的,他说了,你和明先生现在都是病号,都要好好补一补。最近乱七八糟的事,你先不用烦心,照顾好身体才是最主要的。”
晓春还在不停的说着,但汪曼春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汪曼春天人交战。
明楼已经没事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只是想着要再见到明楼,她的心怎么都无法安分,她不会忘记当时以为明楼会死去的恐惧,也不会忘记当时内心涌上来的悔意。
那一刻她在想,如果,如果她答应了明楼重归旧好该有多好?甚至她第一次向上天祈祷,只要让明楼活着,任何后果她都愿意承担。
汪曼春恨自己,恨自己有颗这般软弱不堪的心。
可是那人是明楼啊,是她从少女时代就爱到骨子里的人,日日夜夜,晨起夕落,从认识他的那一刻开始,明楼就已经在她心中扎根发芽,在她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就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哪怕是在他用枪指着她的时候,她还在为那棵树浇水施肥,茁壮且健康的成长着。
一度,扎在她心底的树枯萎了,可掉落的也只是叶子。她想要将其连根拔起,却发现早已经无法做到,那扎入心底的根,是她全身的血脉,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对明楼说,“除非,你死”。现实情况却是,除非她死,如若不然,他将一直扎在她的心底。
可明楼却用血液唤醒了那颗枯萎的树,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已经再次发芽疯长,甚至比以前还要茂盛,风一吹,得意的扬着它那些绿的发亮的叶片。
汪曼春抬头望着那株参天大树,突然委屈极了,凭什么她连自己的心都无法做主?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人问过她想要什么?她不想做个被人嫌弃的寄居者、不想做被人咒骂的凶狠毒辣的卖国贼、不想每日有承担不尽的责任……
可那么多年,她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她想要和明楼打造一个自己的家,一个没有伪装、没有责备、没有负担让她全身心放松的家。
到头来,兜兜转转,拼了那么多年,走了那么多路,这个家依然遥不可及。天下之大,真正属于她的地方却无方寸。
汪曼春很少哭,因为委屈而哭泣更是从未有过,因为她知道有人心疼你的时候,委屈的哭才有意义。可现在她再也忍不住,这么多年来积攒的难过、不甘、绝望、恐惧、害怕、担忧……争先恐后的从泪水中涌出。
晓春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可却突然看到大小姐满脸泪痕,半句话卡在喉咙中,手上正倒水的动也停了下来,晓春僵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
她来沈家五年,认识大小姐五年,无论何时,大小姐总是一副无坚不摧的模样,大事小事,她总能处理得当,就连老爷有些事也要先问过大小姐。
晓春很少看到大小姐难过的模样,当然,她也没有特别高兴的时候,大部分都是面无表情,只在和小少爷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些笑容。
悄无声息的流着泪水,晓春不知为何大小姐如此难过,她一个旁观者看了都觉得心酸,她想给大小姐擦擦眼泪,想安慰安慰她,却又不想打扰她。
最终,晓春轻手轻脚的带上门走了出去。她靠在墙上,望着对面的门发呆,明先生就在里面。不知道大小姐的泪水和明先生有没有关系?或许是有的,迟钝如她,都发觉每次只要老爷提起明先生,大小姐那日脸上的情绪都会多上一倍。
晓春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心下高兴,大小姐人长得美、生意场上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如果有什么人配得上她,那也只有风度儒雅、谈吐不俗的明先生了,而且你看啊,明先生都为大小姐挡枪子儿了,还能有比这浪漫的表白了吗?
越想越靠谱,越想越是那么回事,晓春差点笑出声,连忙用手捂了嘴,左看看,右看看,又偷摸的伸手拍了拍胸口,小声嘀咕,“好险,好险,没有人听到。”
“什么没有人听到?”
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晓春跳起来,好在手还捂着嘴巴,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她的心脏蹦蹦蹦跳的不停,看到来人是小苏,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
说着蹬蹬蹬的跑下了楼。
小苏看着气鼓鼓的小姑娘,一脸懵逼,随后望着曼春紧闭的房门,整个人也不高兴了。
这沈家什么玩意嘛?明先生都已经舍命相救了,差点死在沈家,他们可好,除了沈老爷子来看了一眼之后,那个什么沈小姐还有沈少爷连个人影都不见。现在倒好,连个丫头都给他甩脸子了。
越想越来气,小苏气呼呼的进了明楼休息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明楼,小苏心下难过,真可怜,人都这样了,连个知冷知热的都没有。
为现在他唯一的下属兼司机,小苏非常殷勤,一会儿倒水、一会儿给明楼重新盖好被子,一会儿又起来检查检查正在输液的手……折腾了一番,小苏又觉得还是需要提前准备吃的。
于是哒哒哒的,他又跑到了沈家厨房。
刚刚那丫头也在厨房里,小苏轻咳:“有什么吃的吗?”
晓春回头瞥了他一眼,懒得说话,指指一旁蒸锅里的东西。
小苏懒得和一丫头置气,一边将蒸锅打开,一边说道:“这是什么?适合生病的人吃吗?”
晓春抬头,眨巴眨巴眼睛,“这不是给明先生吃的,这是给你吃的。”
“啊,那明先生吃什么?”
小苏望着里面一个个白嫩嫩的包子,傻不拉叽的问道。
“明先生和大小姐吃的都在我这里了。”
晓春一边将一小盅东西端出来,一边说道,“老爷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明先生流了很多血,所以要吃当归补血汤,大小姐晕倒了,身体太虚,要吃红枣阿胶汤。”
“什么?”
小苏吃惊,“沈小姐晕倒了?”
“是啊,还不是因为着急明先生的身体。”
说着,晓春回过神来,突然看向小苏,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八卦道:“那什么,你们明先生是不是喜欢我家大小姐?”
小苏一听,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么多日日夜夜,他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死死守着,连个交流讨论的人都没有,此时见到同道中人,恨不得立刻交换信息。
但他毕竟是明楼身旁的秘书,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是不会随随便便嚼舌根子的,小苏这样催眠自己。
晓春可懒得理他心里的弯弯绕,捡自己感兴趣的说:“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都舍命相救了,不喜欢哪能做到这步啊。”
小苏内心狂点头,可表面还得强装镇定,他给自己拿了两个包子,又给明先生端了当归补血汤放在托盘里,正准备走的时候,又听晓春说道:“我觉得,我家大小姐也是喜欢明先生的。”
已经差不多快要走出厨房的小苏又倒了回来,将盘子放下,撸起袖子,一副畅聊通宵的模样,说道:“来来来,让我们从头聊起。”
于是,两个深受自己别扭主人折麽的灵魂,尽情在八卦的海洋里畅游。完全不知道,等待在他们前方的将是怎样未知的苦海。阿门。
八卦之后,小苏托着盘子心满意足的回到了明楼所在的房间,发现他已经醒了,喜极而泣的蹦到床头,可怜护在保温盒的汤撒了一半,烫的他嗷的一嗓子。
明楼刚从昏迷中醒来,就看到这么愚蠢的下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小苏看到明先生想要坐起来,立刻拿了枕头垫在他的背后,不过还是牵扯到了胸前的伤口,痛的他脸一白。
好不容易坐起身,明楼歇了口气问道,“那行凶的人有没有抓到?”
小苏刚从晓春那里获取了很多信息,此时更是侃侃道来。
原来,那晚枪响之后,倒在血泊中的明楼失去了意识,曼春护着他哪里也没去。好在沈阙这人平时看起来不靠谱,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他迅速让粱鑫带人堵住了所有出口,同时让大厅中的人站到沈宅最中间,外圈又围了一层保安队的人马。好在曼春考虑周到,因为生日宴会的事,加大了安保人手,还通知了警察局,派出一小队人马做后援。
王医生迅速给明楼止血处理,然后准备手术事宜。
而那个开枪的人在十分钟之内,就被人找了出来,原是之前被曼春赶出沈家的陈虹。她对沈家熟悉的很,虽然设了检查,可沈家院子那么大,总有疏漏的地方。
陈虹已被沈少爷抓住,扭送到了警察局,为了进一步确定情况,沈少爷留在警察局配合审查,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明楼听完一言不发,又问道:“还有人受伤吗?”
小苏将保温盒中的汤端出来,回答:“没了,人抓住之后,宾客们也很快就离去了。”
他将汤送到明楼面前,却见他摆摆手,好半天才开口:“沈小姐怎么样?”
小苏面上一派平静,其实内心已经奔腾了好嘛?明明是一醒就想问的,偏偏等到现在,不过看着他虚弱的模样,也不好造次,实话实说,“她晕倒了。”
“什么?”
明楼猛的坐起身子,扯到伤口,胸口的纱布立刻就湿了。
小苏手忙脚乱固定住要下床的人,赶忙说道:“不过她已经没事了,医生说沈小姐只是太着急,没休息好,加上本来身体比较弱,这才晕倒的。”
明楼剧烈咳嗽,牵动伤口处,痛的他脸色发白,还是固执的掀开被子,说道:“我去看看。”
小苏劝不动,又不敢用力将人按回床上,急的满头大汗,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听到冷冷清清的女声传来,“你要是想死,我不会拦你,但最好不要死在沈家的床上。”
明楼不动了,小苏回头看到沈大小姐站在几步之遥,脸上没什么情绪,若不是她脸色苍白,小苏都要怀疑她是故意来气明先生的。
不过她那话真不中听,小苏看到因为刚刚那番动还在剧烈喘息的明先生,为他不值,正想说一两句话呛回去,就看到站在沈小姐身后的晓春挤眉弄眼,又是招手,又是跺脚,示意他跟着出去。
小苏回头看看奄奄一息的明先生,又看看摇摇欲坠的沈小姐,最终长叹一口气,夹着尾巴跟着晓春,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好吧,你们爱怎么互相折磨就怎么互相折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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