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次第绽开的一道道波纹，手机彻底沉没进了湖里。
照碌此时还没意识到手机对于姜行光的重要性，他只是觉得手里少了个东西，靠着栏杆长吁短叹起来。
皎洁的月光飘荡在湖面之上，抚平了水波纹，使得整片湖平静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远处的那对情侣走入了夜色当中，逗留在湖畔的只有照碌和姜行光。
姜行光没空责备照碌，他迷茫地望着湖水，仿佛刚从醉意中苏醒。
照碌望见姜行光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莫名有些别扭，在心里记下这笔新账后喊道:
“喂，姜行光——”
“为什么喊我名字?”
姜行光脸上显现出来的更多还是诧异而非憎恶，跟照碌对视片刻后，他转头看向了湖面。
“你又想到了什么主意?”
“我承认我做错事了，以后找机会把手机赔给你，你现在就别生气了。”
照碌酝酿许久，没能找回刚才那种愤愤不平的感觉，无奈地叹了一声。
自从在医院门口摔手机那一刻起，照碌就该找机会跟姜行光道歉，可惜他选择了回避过错。
新仇旧恨积攒下来，算起来照碌亏欠了姜行光不少。包括逛商场花的钱，这两天的住宿费......以及一部手机的价钱。
这些东西足够他偿还很久很久。
“你打算怎么还?去偷去抢还是希望别人大发慈悲?”
姜行光咄咄逼人，呛得照碌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他也清楚很难把手机找回来，见照碌浑身发颤后没继续往下追问。
夜色似乎更深了，处于俩人面前的湖水漆黑如墨。
照碌只身翻过了栅栏，随后跃进了湖中。
姜行光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连忙靠在围栏边上喊起了照碌的名字。可即便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湖畔，也没能将照碌给劝回来。
他目送着照碌往湖中央游去，想要寻求他人援助，但餐馆正门离这里少说得有十几分钟路程。
只好寄希望于照碌能游回来，可照碌的瘦小身影在黑暗当中变得越来越不起眼，急得姜行光焦头烂额。
照碌本来的打算是想亲自将手机从湖底捞上来，没预料到这汪人工湖的水会这么深，而且周围环境昏黑，他完全辨别不了自己所处的方位。
现在照碌被困在了湖中央，除了扑腾几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贸然跳水的举动对他而言有些逞能了。
照碌拼命地往回望，尽管这让他连着呛下去好几口水，但至少这样能够确认姜行光就站在湖边。
要是他真出什么事了，姜行光总不会袖手旁观。
咳。
照碌又呛了一下，感觉自己鼻腔里积满了冰冷的湖水，坚持不了多久，他就得彻底沉入湖中。
视线下降到了与湖面平行的程度，还在渐渐往下沉没。
照碌瞧见姜行光义无反顾地越过了护栏，他庆幸自己捕捉到了这个瞬间。
再然后，湖面波平如镜。
咕噜。
照碌恢复意识时，他正躺在草坪上，一抬起头，便能看见天上的数点星辰。
“一，二......十一，十二......”
“您好，我这边有人溺水了，地址是在......”
姜行光一边联系急救车辆，另一边紧紧搭住了照碌的右手。
他的体温要比照碌暖和好多。
照碌停下数星星的过程，瞥见姜行光那身泡了水的西装滴滴嗒嗒地往下滴水，抬起手指碰了碰姜行光的手背，摸出绷带同样湿透了。
“要是你不下水，欠你的人情我就还上了。”
姜行光意识到照碌醒了，轻轻点了点头。
等到挂断电话，他郑重其事地向照碌说道:“我不会让你得逞。”
“那我再想别的办法。”
照碌把头转向草坪的另一侧。他悄悄松开了和姜行光牵着的手，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胸腔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挤在里面。
照碌呕吐了几下，喉咙里还在反酸，不过没吐出来多少湖水。
“哪哪都难受。”
照碌用手捶了几下脑袋，没回忆起上岸后发生的事情。
“我到底怎么了?”
姜行光的脸庞上挂了一道尴尬的微笑，他攥住照碌的胳膊，引领照碌看向他们一开始靠着的栏杆边上。
伴随着一阵风，挂在围栏上的外套鼓鼓响。地上淌满了水，还参杂着一些黏糊糊的呕吐物。
“那些全是从我胃里吐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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