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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虎离山莺娘计，险中险；兄妹书信通往事，反招祸。（七）
“死，”千门寒山眼睛中蓦地亮起光，眼泪也倏然止住，看着一缕正在燃烧的烛焰，傲然道，“前辈，你也太小瞧我千门寒山了。我不是阳光雨露呵护下张大的花朵，十七年来的风吹雨打早把我摧残得遍体鳞伤。从十岁起我的生命就已不属于我，家仇未报绝不敢轻言死字。如果如前辈所想，恐怕寒山的尸骨早已连灰都不剩了。而且......”
说到此处，千门寒山脸上不禁欣悦一笑，但同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脑袋扭动四顾寻找，急喊道：“莺娘去哪了？”
千门寒山说到“伤”字时，天目就已把他的手拿开，笑着叹了一口气，他替千门寒山既高兴又担忧，道：“你说送你来的那个小姑娘？”
千门寒山道：“是，她人呢？”
天目道：“我本想给你煮一剂静心汤，可这里缺了几味药材便让她去买来。但她去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回来，可能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千门寒山道：“她走之前有没有把什么东西留给我？”
天目摇头道：“没有。”
千门寒山目光闪烁，脸上跟着也露出担忧之状，一时无语。
天目道：“寒山不要多想，可能她一会就回来。”
“但愿如前辈所言！”千门寒山突然表情严肃道，“前辈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天目道：“什么事？”
千门寒山道：“我知道栖迟依城每天都会到回春堂来。前辈能不能隐瞒我在这里的事情还有我的伤势？”
天目道：“当然，到时我会把你送到回春堂的密室里。”
千门寒山道：“谢谢前辈。”
天目苦笑道：“你我之间还谈什么谢字，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再想好好睡一觉，也许一觉醒来事情就出现转机了。”
“我也知道现在应该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才能应付接下来的一切。”千门寒山勉强抬头望了望自己的身体，叹道，“但现在我又怎能入眠呢？”
天目道：“我虽治不好你的伤，但让你好好睡一觉的本事还是有的。”
千门寒山喝了天目熬制的安眠汤很快便睡着了。清晨，天空鱼肚翻白，朝阳未出，彩霞绮艳，颗颗晨露如珍珠般挂在枝叶上将欲滴落，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美好。自从他十岁步入江湖起，千门寒山发现他从未睡得如此安心如此轻松过。他一觉醒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子，不过不是她所期待的莺娘，而是凤晚情。千门寒山再仔细一瞧，房间也不是原来的房间了，昨天他明明记得躺在一张很硬的床榻上，而整张床又软又舒服。
千门寒山错愕道：“凤晚情！”
凤晚情嫣然笑道：“难得‘神鬼莫测’还认得小女子。”
“武林第一美人、堂堂红楼楼主和白门五夫人可不是什么小女子。”千门寒山问道，“不知你施展了什么魔法把我从回春堂变到了这里？”
凤晚情轻轻一叹道：“三年前在姑苏虎丘若不是你及时出手阻住了栖迟依城，我恐怕早已消香玉陨成为一具粉红骷髅，哪里还会有今日的白门五夫人。你算是我的半个恩公，在恩公面前我只能自称小女子。”
千门寒山冷哼了一声，道：“恩公不敢当，我当时只是见栖迟依城独自一人落单正适合出手报仇。我若知道会反助你死里逃生绝不会在虎丘剑池与他大战。”
“世间最有趣的事情就是你永远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若死了，我们今日岂不是不能在这里言谈了。”凤晚情拎过一把太师椅坐下，轻抚着鬓间青丝，道，“红楼虽有许多惊为天人的秘法，可却没有大变活人这一项。我只不过趁天目熟睡的时候给他吹了一点迷魂香，然后找了几个轻功不错的白门弟子把你请了过来。”
千门寒山冷笑道：“那几个白门弟子的轻功不是不错，而是非常好，连我都一觉如泰山，丝毫没有察觉。”
凤晚情苦笑道：“在‘轻影双掠’面前一切轻功都是班门弄斧，而且‘神鬼莫测’的反应意识若称第二，江湖中谁敢称第一。只不过是天目想让你睡个好觉，在安眠汤中把分量加大了些。”
千门寒山道：“我在江城里的所作所为你是不是都一清二楚？”
凤晚情叹道：“哪里。只不过回春堂属于白门的地盘，若回春堂内发生什么事情白门都两眼抹黑的话，江城分堂干脆撤销算了。”
“是吗？”千门寒山突然盯着凤晚情道，“不是莺娘告诉你我在回春堂里的？”
凤晚情反问道：“莺娘是谁？”
千门寒山道：“你真的不知道？”
凤晚情叹道：“白门不是官府，户籍之事插不上手，况且江城东部是长青会的地盘，近来因‘断生’风波涌入江城的人又那么多。”
千门寒山道：“既然你不知道莺娘，那你把我带入白门江城分堂不会是要养我下半辈子？”
凤晚情幽幽道：“就算我愿意，但我相信你也不肯。”
她一顿把青丝撩到耳后，看着千门寒山沉声道：“我请你来其实是想帮你，不，确切的说既是帮你也是帮我。”
千门寒山道：“我对‘断生’不感兴趣。”
凤晚情摇头道：“我指的不是‘断生’。”
千门寒山道：“哦？”
凤晚情道：“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他叫栖迟依城。”
话音刚落，千门寒山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许久许久，笑声中说不出的凄凉悲伤和嘲讽，似笑不动了才回复凤晚情道：“你是白门五夫人，你的丈夫叫陆慕，你若想雪红楼之耻，应该找他而不是找我。若他肯动用白门的全部力量，不出半月必荡平江南长青会。况且我这残废之躯如何帮得了你。”
凤晚情起身轻移莲步走到桌前举起一只珐琅茶杯，冷笑道：“一味寻求他人帮助何时何月才能报仇，求人不如求己。”她将杯中茶一口饮尽，纤纤笋指轻轻一握茶杯立时而碎，碎片扎在她光滑如玉得手掌上鲜血淋漓，却又语气异常平淡道：“陆慕死了。”
千门寒山惊惑道：“他死了？”
凤晚情又坐回太师椅上，一下下拔着碎片，冷漠道：“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有人出生亦之也会有人死去，这是天地间不可能打破的法则，他死了有什么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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