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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韵山庄,富甲一方,落于半山腰间,内饰雕镂精湛结构严谨典雅,造型丰富,以马头墙、小青瓦最具特色。庄主叶正以刚正气节示人,喜爱广交江湖豪杰、落魄剑客。山庄别具一格,融汇了江南水乡和北方草原的特色,而真正让山庄屹立江湖的是它的剑,一把无坚不摧而又不带丝毫杀气的兵器,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河海川,剑体浑然天成——赤霄!
夜已深,整个山庄灯火通明,在等一个人。此时却来了两个。
花魁袁雨和叶遵并排走着,叶遵心情自然低落到了极点,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有石阶的声响。
袁雨在一棵大松树下忽然不走了,她要在这等,因为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并不一定能给她一个安身之所。叶遵看着她的脸,白的脸,已经微微出汗,乱的发,但乱的很有型,佳人毕竟是佳人。叶遵想要用手摸她的脸,却抬不起手。他知道她的心情肯定很糟,被杀的老鸨对她最好,好到并非是利用她赚钱而已。所以她感恩,所以要报恩,杀殷无常恐怕已经是她活下来的唯一的最大的目的!他不在强求,让她在那等,他不久便会回来。
“你终于回来了。”烛光在墙上跳跃,叶正托着腮坐在石桌上,他宽厚的脸颊上,已经有很多的横纹,平时热闹的大厅内显得孤寂,甚至凄凉。
“我回来了。”叶遵坐在了红色木椅上,低声说道。
叶正道:“猛虎因为昂贵的虎皮被人射杀,巨象因为珍贵的象牙被猎杀,你知道你会因为什么会被杀吗?”他的声音浑厚有力,但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在里面,显然叶遵并不能听得出来。
叶遵问道:“因为什么?”
“因为你的愚蠢和你那看起来不怎么丑陋的脸!我宁愿你生来丑陋也不愿你横死街头!”
“哼,他们杀了山庄那么多人,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不会放过他们?你不会放过他们?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我们的!你的死期已至你还不明白!你个蠢货!”叶正大声呵斥,一把掀翻了身前的桌子。
“我还怕他们吗……”他的脸色已经变了,羞愧又恐惧,声音也沙哑起来,但他想隐藏恐惧,却让他更难受更不自在。
叶正久久不说话,他深深叹道:“如果你当场能够杀了他们,或者他们当场杀了你,也就罢了。”
“也就罢了,为什么?”
“你杀了他们,我只需给足他们足够的金银,他们恐怕便不会再追究,他们杀了你,我已经失去了你,我也不会追究,现在你们都没有死,山庄将大祸临头!”
“我是你儿子你现在说我死了算了?!”
“我负责你生,难道死后还要为你负责?何况你因为不义而死,因为好色而死!死了便不再是我儿子,而是一对白骨,难道白骨还会是我的儿子吗!”
叶遵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站起道:“你把赤霄给我,我就不信赤霄杀不了他们!”
“就凭你,能驾驭得了赤霄?”
叶遵气得说不出话。
“你是不是带了一个女人过来?”
“恩。”他低声道。
“去亲手杀了她!”
“什么?你要我杀她?我怎么可以去做那样的事?”
“祸从她起,灭祸就要灭她。”
“不行不…行,我做不到。”叶遵急忙说道。
一把锋利的匕首扔到了他的脚下,叶正眼里射出恐怖的寒光出来,让他不敢拒绝。
他捡起匕首,犹豫不决。他知道,眼前的爹已经不是以往的爹,现在的爹真能杀了他!
他把匕首揣在怀里,回到大松树下时已空无一人,只有寒夜,昏鸦。
翌日中午。
神韵山庄的宴客厅来了四个人。
第一个是药王阁的唐琦,个子不高貌不惊人,被唐门逐出的唐琦,缘由是下的毒太毒,下的毒太出其不意,人人都怕他。他本不姓唐,只是唐门的一个杂役,后因聪明机警而被赏识,被赐唐姓,也因狠毒而被抛弃,被弃后唐门被灭,所以很多人都认为和他有关系。第二个是玄指门的刘戡。他话极少。但只要说出,也必定是很有分量的,他的十根手指根根霸道,断刀击石不在话下。第三个是以侠义著称年纪最大的恒山派熊希盛!第四个是年轻的崔小鲁,没人知道他的底细,只知他的剑法不凡。这四个人跟叶正相交多年,互有恩惠,每个人面前都摆有一百两银子、一百两金子,金银将他们的脸倒映在上面,显得飘忽不定。
叶正道:“想必各位兄友都知道犬子叶遵的荒唐事了,大家现在有何高见?”
熊希盛咳了咳道:“江湖素不与官府争斗,这是规则,既然规则已破,我看还是让叶少爷赶紧离开山庄。”
崔小鲁道:“甚是,极是,杜刺史文武官职兼得,手下有殷无常的蝮蛇刀、‘擒喉手’的颜真、鸣鸿刀的独孤寂,据说这个独孤寂有洁癖,甚至开门关门都不用手脚,能不触碰的都不触碰。他的父亲为了让他打败自己的宿敌欧阳冶,九岁就为他建了一座剑楼,没有楼梯,不准让他下楼,并让他穿上女人的衣服,只有打败欧阳冶才能脱下那身衣服!正是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
唐琦惊道:“欧阳冶,京都剑客的欧阳冶?”
崔小鲁道:“是的!当初龙党曾想拉他入会!可惜独孤寂的父亲散尽家财,为独孤寂收集武功绝学,为他访遍剑师名士,十九年后,独孤寂杀掉了欧阳冶,也杀掉了他的父亲!”
“杀了他的父亲?为什么?”刘戡问道。
“因为他父亲也囚禁了他十九年,把他变成了复仇的工具!他的性格也因此很怪。”
“那没人替他开门的时候怎么办?”唐琦问。
“用他的内力与元力!内力深厚的人不少,但元力深厚的人本少之又少,现在加上他的鸣鸿刀!”
鸣鸿刀!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鸣鸿、赤霄乃天下名刀名剑,鸣鸿乃天下第一刀,赤霄为天下第一剑,威力虽赤霄略胜鸣鸿,但持刀剑之人已发生了变化。何况独孤寂的一招天羽纵横在江湖上还未逢敌手,据说一共使用了十次,死了六十三个人!
为了打破尴尬,唐琦道:“想要毒死他也并非易事。只要人吃饭喝水就会被毒死!不吃饭不喝水也会被毒死!”
“还有个新出来的小子,叫夏步臣,那也是个难缠的家伙,只是他的刀是个普通的刀,如果他有名刀,绝对是个不错的高手!”叶正拳心抵嘴小声说道。
“他真有那么厉害?”刘戡轻蔑地说道。
叶正道:“是的,他杀了我的两个贴身护卫!只用了两刀!可见不容小觑。”
他们沉默不语。
熊希盛道:“怕他们做什么,我们恒山弟子众多,不如让世子去恒山,可以保他安然无恙。”
“我也是这样的想法,不知道几位仁兄愿意一路保护犬子否?”大家同意。
但都没有好意思去拿桌上的钱,只有刘戡用布将银子包了起来,一语不发走出了门外。
“这是做什么,我们做了多年的兄弟,需要这些吗?当年我被塞外四鬼追杀,身中数刀,要不是叶庄主挺身而出仗义收留,我早就化为烟尘。”熊希盛义正言辞道。
叶正也不多说,忙招呼管家进来,各自打包好让他们带上。
他们走后,叶遵低头进来,他后面还跟了一个女子,个子不高。一个年纪比他稍大些,却很成熟稳重的脸,她的眼睛里透着睿智、坚韧。
“你来了,叶蒙。”叶正叹了一口气。
不用他多说,她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看了看叶遵,叶遵便把头偏到了别处。
“我这愚蠢的弟弟啊,我们将要因为你命丧黄泉,赤霄的命运也会因你而改变,江湖人畏我山庄皆是惧我赤霄,赤霄不在,山庄焉存呢,只希望你如果能逃脱此厄运,莫要在沉迷女色中,擦亮你的眼睛吧。”
叶遵连忙嘟啷着:“姐姐说得是,说得是。”他小时候非常看不起他的姐姐,长大后却对她非常顺从,因为他知道,他的姐姐所做的事都为他好。
“后天你亲自挑选好手,带着赤霄,直奔恒山吧,你熊伯伯等人会护送你们一同前往。”
“但我觉得熊希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怪怪的。”叶蒙道。
“我救过他的命,这些年对他不薄,他是不会怎样的,倒是唐琦,你得防着他!”
叶蒙道:“叶遵你明天上路的时候多穿几件碧罗衣!”
叶遵抬头道:“姐说得甚是,考虑周全,要是再多几个像姐姐这样的姐姐就好了,就好了,就好……”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己觉得羞愧便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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