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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天七宿星芒大,便对俞和低声道:“俞兄,小心脚下,跟着我走,踩碧se琉璃地砖。”
俞和点点头,取出一道粗浅的轻身灵符纸,贴在六皇子周淳风的背脊上。周淳风只觉得脚下一飘,好似有一道清风虚托住了他的身子,浑如通身血肉没了份量,闪转腾挪全无钝重之感,他微微一笑:“这可是好宝贝。”
言毕足见一点,双手背在身后,华服飘飘,已落在一块碧se琉璃地砖上。
脚尖踏实了地面,周淳风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他虽然通读了zhongyng地宫的机关总图,但终究没有亲身试过,万一有所偏差,这一步就已然引动了机关。
俞和好像影子一样的,紧跟着周淳风而动,他胸中所知的五行易术的道理,在仙门阵法术数大家眼中,自是不值一提。但相比六皇子周淳风,那已是jg深了不知凡几。既然知道了这地砖生死门转化的关窍,几步踏过,已是心中了然。倒是干脆抢到了周淳风的前面落足,好几次周淳风险险踩错,都被俞和一把拉了回来。
一盏茶功夫,两人小心翼翼的走了百多丈远,可这时俞和却愕然发现,那朝巽位而去的依稀人影,已不见了。
“淳风,记得小时候我教你用竹簸箕捉麻雀,等那雀儿一钻进簸箕下面吃食,那我们该当如何”
正茫然四顾时,四皇子周承云的声音,忽从头顶处传来。
俞和与周淳风抬头一望,只见周承云脚踏这一方碧镶金的龙虎大印,抱臂立在十丈空中,嘴角含一抹冷笑,正看着他们。
“承云兄长,你”周淳风愕然看着周承云,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地宫之中被布下了大禁止,不能御空而行,可这四皇子周承云却是如何踏空而立他脚下的那方碧镶金的龙虎大印,又是什么异宝
俞和暗自试了试,脚下微一发力,身子才腾起一尺不到,便有一道重如山岳的大力镇压下来,将他牢牢的按回了地面。
“不必徒劳,山中猎人尝拿己身饵,引诱猎物陷入罗网埋伏中,猎物玉噬人,但却不知那掣网的绳索,始终牢牢系在猎人的手里。”
周承云冷冷一笑,“淳风,当雀儿进了簸箕,那自然要趁早拉动绳索,让簸箕罩下,那雀儿便再也飞不脱,只能成为一道小菜。六皇子周淳风、护国真人俞和夜闯皇陵地宫,图谋先皇遗宝,却触发机关身死,多么天衣无缝的结局。淳风皇弟,反正你早晚也是要埋骨于此,兄长我今ri就亲手送一程吧。”
只见周承云仰头大笑,身子一转,便朝那些先祖帝王的金身雕像飞去,飘到一座雕像前,周承云望了望了六皇子周淳风和俞和,挥手道:“哥哥我会时时想念你的,淳风皇弟。”
只见他伸出右足,对准了那座金身雕像狠狠的一踢,“铛”的一声大响,那金身雕像的背心正中,陷下去数寸深的一个脚印。
“皇兄,不要”周淳风厉吼着,挥动手臂就要冲过去,但俞和牢牢的抱住了周淳风的肩膀,让他半步也跨不出脚下的方砖。
只见周承云身化一道金光,朝穹顶一跃,便不见了踪迹。
zhongyng地宫的深处,忽传来嗡嗡的震鸣,地面上的银汞浆一眨眼间泄得干干净净。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道石门发出轰鸣,从里面自行闭合,头顶远处传来接连不断的沉响,那八方九道七十二y阳断龙门落下,将整座皇陵地宫彻底的封闭了起来。
zhongyng地宫穹窿顶上的ri月星宿奇光大,十九具帝君金身雕像,连着它们脚下的寒陵榻和楠木棺椁,一齐缓缓沉入了地底。每一块云纹砖上,透出重重明光。八道石门外,猛然传来阵阵擂击战鼓的声音。
“完了,俞兄,我们出不去了,要死在这里了。”
六皇子周淳风颓然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他一对眸子中,尽是绝望之se。
第一百一十章战兵俑,撞生门
从zhongyng地宫穹窿上的ri月之中,各she出一道明光,罩定了俞和与六皇子周淳风的身形。只听见地宫八方隆隆巨响,那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道石门阖而复启,从外面传来击鼓声、马蹄声、兵刃交击声和沉重却整齐的脚步声。
高大的黑se人影,扶着石门而入,它的肢体异常僵直,但只听它脚步落下践踏地面时,发出的沉闷轰鸣声,便会令人毫不怀疑那身躯中潜藏着骇人的巨力。
俞和一看,从八道石门中当先进入zhongyng地宫的,便是外面兵马阵仪中的饮酒将军俑。
共十六位将军战俑,八个横端长矛,八个手执长柄大刀,仰首阔步的,朝俞和与周淳风走来,每一具战俑散发出来的气势,都犹如巨岩一般凝重,随着起伏的脚步,身上有一层灰石皮壳剥落下来,露出覆盖全身的乌青铁甲。
在这将军战俑的身后,紧随着一百六十名盾甲战士,一样的通身乌青铁甲罩体。每二十名盾甲兵俑结成方阵,黑沉沉的尖刺虎面五边长牌盾好似会移动的钢铁城墙,钩镰短枪的锋芒,犹如藏在墙角暗影中的毒蛇。
跟在盾甲兵俑身后的,是八十名手持刀斧的兵俑,每十名结成燕尾阵,它们一步踏出,手中的刀斧便重重的交击一次,发出撼人心魄的金铁之音。
刀斧兵俑身后,八十名弓箭兵俑正张弓搭箭,八十名马战兵俑策马而出,都是十员一列,分从八道石门中冲入zhongyng地宫,闪烁着冰冷寒光的箭镞和长矛,直指俞和与周淳风。
门外的战鼓声如雷鸣不休,只见那将军俑一挥手,马战兵俑一齐举起长矛,跨下铁马四蹄蹬地,朝俞和与周淳风冲刺过来。弓箭兵俑轻轻松松的把那尺寸长得惊人的巨战弓,拉成了满月状,“蓬”的一声,八十支铁箭带着凄厉的破风声,闪电般的贯空而来。
恰在这时,俞和两人周围五十步的各se琉璃地砖,哗楞楞的同时一翻,变一片黑黝黝的洞口。呜呜怪啸声响,百多道夹杂着细碎冰屑的寒风,从那些洞孔中冲出。这极寒气流一卷,周遭登时结上了一层白霜,俞和被寒气团团罩住,只觉得好似有亿万冰针,朝自己周身毛孔刺入,皮膜如被无数利刃交割,仿佛一道寒气掠过,就能削下一条血肉。通身血脉亦被寒风所滞,筋骨玉僵。
俞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丹田中滚滚热流升起,行遍周身经络,他左手按在六皇子的肩头,将真元缓缓渡去,助他抵御寒气。右手剑诀一起,三柄飞剑齐声长鸣,破空而出,剑化绵绵雨雾,朝那破空而来的铁箭迎去。
白剑匣亦凭空幻现出来,将那刮骨剥肉的凛凛寒风吞入剑匣中。
剑与箭交击,半空中爆出无数的火星,那些箭矢虽是凡铁铸造,但却经过了炼气士的粗略祭炼,颇有穿金碎石的大威力,仅仅八十支铁箭,已震得俞和手指打颤。
“蓬”的又一声大响,弓箭兵俑放出了第二轮齐she,俞和双目一瞪,猛吸口气,丹田炉鼎中腾起一道火线,直灌指尖,万千剑影碎空而出,挟着他那一股怒澜chao汐似得真元之力,将八十支铁箭斩成了漫天碎屑。
不等弓箭兵俑第三次开弓放箭,马战兵俑已然冲到了俞和身前一丈,合着铁马疾驰沛然伟力,马上的兵俑俯身探臂,那八十支二丈多长的蛇刃长矛,照准了俞和与周淳风满身要害,悍然刺来。
俞和刚想运剑格挡,突然周遭五十步的地面又一阵翻滚,寒风消散,地上依旧是遍布着百多个三尺洞口,只是这一次,每隔洞口中,隐隐有暗红se的火光吞吐。只听见地下传来“轰隆”的一声巨响,所有的洞口中,同时冲出一道青白se烈炎,刹那间就把俞和周围五步,化了一团十丈高的烈焰火岚。八十柄蛇刃长矛刺入熊熊大火中,眨眼就烧的通红。
就在烈焰冲出地面的危急关头,俞和丹田炉鼎中忽有明光仙霞绽放,亿万洁白的莲瓣,自虚无中生出,结成一朵白se的莲花虚相,将俞和一颗红黄二se流转的液还丹,层层裹在莲心中。一道玄奥的意念,从白se莲花里流出,直入俞和的识海。
俞和不自觉的,以一种似他声非他声的高宏语调喝道:“吾号高上神霄清真王长生大帝统天元圣天尊,思念世间一切众生三灾八难,一切众苦九幽泉酆,一切罪魂受报缘对。又因牿劫相求,无量众苦,不舍昼夜,生死往来,如旋车轮。故吾以神通大力,悯三界一切众生。上清上净,上净上清,自在妙法,养护吾众生,救渡吾众生。神霄太平应化白莲法”
一丈方圆的白莲法相凭空幻现,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亿万莲瓣轻轻一旋,那灼人骨肉的炎炎地火,登时化一团清风荡漾,无穷量的白光一闪,八十柄蛇刃长矛片片碎裂,那些冲锋而来的马战兵俑,好似浑没重量的掀飞起来,骑兵俑和石马一齐翻滚着,被生生震退了几十丈远。
“殿下,可有生门”俞和周身衣袍鼓胀如球,从他周身每一个毛孔中,都透she出丝丝白光仙霞,前额一道南天南极长生大帝真符熠熠生辉,隐约浮现出“执掌南天”四个方正云篆。
“机关一动,再无生门,我们绝无可能逃离此地。”
六皇子周淳风瑟缩在俞和的白莲法相中,惊乱无助的眼神四处扫视,可从八面围拢而来的兵俑,让他生不出一丝希望。
“不可能,凡是阵法必藏有隐窍”俞和竭力回忆着他翻过的每一本易术经卷,“先天八卦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与奇门遁甲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一一对应,坤位正是死门所在,艮位才是生门,我们就去对面艮位试试”
俞和对五行易术就懂一些粗浅的皮毛,但这时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他把六皇子周淳风拉起来,两人疾步朝正对西南坤位的东北艮位冲去。
头顶落下的那道ri月之光,竟然紧紧追着两人的身形而动。
俞和忽然发现,自己鬼使神差的施展出“神霄太平应化白莲法”,结成长生白莲法相护体之后,这zhongyng地宫中不能御空飞腾的道法禁制,似乎减弱了许多,他这时可以脚踏罡气,浮起二尺来高,御风而行。
俞和心中念头一闪,神霄太平应化白莲法该是那南天南极长生大帝的神通,自己竟然能施展出来莫非那南帝道统,终还是落在了自己身上
可这时哪里有闲暇让俞和去细究这些,只听见“蓬”的一声大响,又是八十支铁箭飞来。俞和此时有白莲法相护体,倒也不慌乱,深吸口气,丹田中液还丹疾旋,无穷量的真元好似洪水决堤一般的汹涌而出,由关元大穴分注通身脉络,再自周身毛孔散出,白莲法相略绽开亿万莲瓣,只轻轻一旋,平地里罡风暴卷,那破空而来的沉重铁箭,好似秋风中的枯草一般四散飞落。
而这时,盾甲兵俑的列队终于缓缓聚合起来,八道方阵连在一圈,一百六十具虎面五边长牌铁盾左右相互抵住,拼成了一圈固若金汤的盾墙,在这钢铁墙壁后面,盾兵钩镰、骑兵蛇矛、步兵刀斧、弓兵铁箭寒光闪闪。
俞和身陷阵心,却毫没畏惧,他伸手在六皇子周淳风腰间带上一勾,将周淳风颤抖的身子横扛在肩头,眼见脚下地砖翻翻滚滚,俞和足尖一点,踏空而立。
“嘎吱”的一声机括轮转,俞和周围的琉璃地砖骤然掀开,坚实的地面化成了一片流砂,细如粉尘般的砂粒,好似流水漩涡般的不断陷落,近百根锋利的岩锥突出地面,朝俞和的脚底刺来。
俞和凝气一沉,发足踏落,一团炁罡好似千钧巨石从天而降,“轰隆”一声震响,尘灰扬起数丈之高,那些岩锥尽被俞和一脚踏成了齑粉。
可地面上的砂土,好像沸水般的翻翻滚滚,从地底深处传来令人头皮发紧的机括牵扯声,又是近百把锋利的jg铁刺枪,从砂土中弹出。
与此同时,马战兵俑摘下了铁马马鞍得胜勾上的另一杆二丈蛇矛,引臂一挥,蛇矛呼啸着越过盾甲兵的头顶,向俞和的身上要害投she过去。盾甲兵将手中铁盾稍稍一倾,从盾牌间隙中,挺出手中的钩镰短枪,只要俞和腾挪闪避,那无论他退向何方,都必定会自行撞到钩镰枪的枪尖上来。
一时间俞和头顶脚下,四面八方,全是锋利的枪尖。
可俞和口鼻间吐纳好似龙吟虎啸,三道新月般的剑芒,绕着他的身子旋成三匝冷光耀目的剑轮。破甲剑一旋,从砂底升起的刺枪,好似割麦子一般的,齐刷刷的平地而断。白莲剑当空一绕,八十柄二丈蛇矛打着旋儿反震回去,擦过在兵俑们的盾牌铠甲,溅起一溜一溜的火星。
赤鸢剑剑芒暴涨,一道十余丈长的真火剑气,夹着滚滚雷音,横扫过一圈盾甲兵,尤其是站在艮位的盾甲兵,俞和刻意加催了真力,那边十个盾甲兵俑接实了俞和这一剑,手中那足能有四寸厚百炼jg铁盾牌上,登时碎屑横飞,深深的一道剑痕刻下,几乎就将这盾牌扫成了两片废铁。
俞和一咬牙,赤鸢剑绕回,运起剑意朝地上轻轻一挑,那被斩落的近百截jg铁刺枪,根根好似飞剑一般的腾空而起。俞和一口jg纯的真炁喷出,赤鸢剑幻化出南灵朱雀的法相。
轻鸣声响过,朱雀法相双翼展开,挟着千百道赤红se的流焰,朝艮位的盾甲兵猛然撞去。那些在虚空中浮浮沉沉的jg铁刺枪,好似一大群追随南灵神鸟的凡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