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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花一棠说的不错,
流月楼的切鲙的确一绝，将最新鲜的鱼生切成薄片，片片薄如蝉翼,
晶莹剔透，沾上特制的蘸料,
入口甜滑凉爽,
林随安吃得很满意。只是用餐环境不太好，楼上叮叮当当的，好像在装修，据小二说阁楼漏水，寻了匠人来补，好多贵客都嫌顶层的厢房吵，改了预定日期。
花一棠显然并不在意,
还挺享受，随着楼顶的叮叮当当咿咿呀呀哼着小曲儿，时不时瞄林随安两眼，勾起的嘴角就一直没下来过。
林随安佯装没看见,
闷头塞饭。
“你在桥下查到了什么？”花一棠问。
林随安摇头：“没什么有用的。”
花一棠啧了一声：“果然。”
“我们需要寻找新的目击证人，”林随安说了半句，又自我否定,
“就算有，恐怕也被不良人抓走了。”
“那可不一定,
”花一棠提声道，“小二，请你们掌柜前来一叙。”
门外立即有人应声离开。
林随安继续震惊瞪着花一棠。
*
林随安走在通衢西街上，看着前方花一棠大摇大摆的背影，阳光落在他翻飞的衣袂上，仿佛明媚春光下娇嫩的花瓣。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造作的造型太过特立独行，桥上的路人纷纷避让三舍，有的指指点点，有的窃窃私语，隐隐能听到几个零星字眼，都是“白家”和“白家郎君”等等。
林随安：“他和严鹤说了什么？”
“做纨绔做成你这般，还真是——”林随安找了个词，“独树一帜。”
花一棠：“一口没吃就走了，为何？”
林随安：“你倒是记得清楚。”
“上了严家的马车，过了开明桥，去了西城。”
说实话，她原本还想再加半句，比如“你有这么多闲钱不如扶贫送我算了”，只是当时花一棠的笑脸太好看，竟然没说出口。
林随安自然是不累的，这具身体的体力超乎寻常，除了昨夜的反常，她从未有过疲乏的感觉，倒是花一棠，看起来瘦了吧唧的，走了大半个杨都城居然还能保持步履如风的节奏，着实神奇。
“还是去白家吧。”林随安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俗话说财不露白，你以后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些。”
这家伙莫不是忘了，昨夜严父认定他是杀害严鹤的凶手，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今日他竟然还敢还颠颠儿去上门询案，是嫌命太长吗？
“正是正是。”
毕竟这货目前还算她的搭档，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提醒一下吧。
“你也觉得这白顺有蹊跷对不对？”花一棠道，“若按掌柜所说，可能白顺就是最后一个见到严鹤的人。”
花一棠摇起了扇子,
一脸神秘道，“我听说严鹤昨夜吃的最后一餐就是流月楼的切鲙。”
流月楼的掌柜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
挺着个肉包似的软肚子，听到花一棠问昨夜严鹤来流月楼的行程，当即吓得跳了场肚皮舞。
花一棠点头，给了掌柜一片金叶子，掌柜兴高采烈退下。
掌柜：“没有。”
她觉得有些好笑，刚刚她是被发了张“好人卡”给吗？
“过了桥就是白家所在的梅三坊，”花一棠指着前方的石桥道，“你累不累，要是累了我们先去茶肆歇歇脚。”
“回回回回回四郎，昨夜酉正时分，严家二郎确实来过，点了切鲙，但、但他一口都没吃就走了，他的死和我家的切鲙绝对没关系啊！”
好家伙，听起来不像纨绔，倒像是健身房的私教。
“你体力不错。”林随安道。
“严家二郎是老主顾，每次我都是亲自迎送，而且当时白家郎君没驾车，反倒乘严家的马车一起走，我觉得奇怪，所以多看了几眼。”
掌柜面色为难，“这——我真不知道。”
掌柜想了想，“似是很着急，满头大汗，脸色比平日难看许多。”
林随安：“白家郎君是白顺吗？”
林随安万分心累，叹了口气。
“他们往什么方向去了？”花一棠追问。
谁管你穿成什么人模狗样！
林随安心中嘶吼，我崩溃的是你居然随手就发一片金叶子做小费！
果然是扬都第一纨绔，太败家了！
花一棠瞧着林随安脸色愈发难看，眼中的嫌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又检查了一遍衣衫，在衣摆处发现两处污渍，愈发如坐针毡，忙转移话题道，“不如我们去严家问问严鹤的车夫？”
“这倒是奇了，”花一棠敲着扇子道，“白家住在梅三坊，距离流月楼隔了大半个杨都城，白顺身体不好，甚少走路，多用马车代步，”说到这，花一棠一顿，又问，“白顺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掌柜擦着汗，“菜刚上桌，白家郎君来了，关起门不知道和严二郎说了什么，俩人匆匆忙忙走了。”
花一棠：“白顺没坐马车？”
花一棠怔了一下，突然绽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脸，“林随安，你人真好！”
花一棠顿时得意起来，小扇子摇得虎虎生风，“身为扬都第一纨绔，体魄强健乃是根本，所谓：站如松、行如风，坐如钟，卧如弓，跑起来轰轰轰！”
林随安震惊看着花一棠。
林随安：“……”
突然有点反胃。
“那是！”花一棠提步登桥，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特立独行乃是我花氏组训。”
花一棠觉出不对味儿了，飞速打量了一下衣饰，在袖口发现了几处浮灰，想必是刚刚摔倒之时蹭上的，恍然大悟道，“时间紧迫，来不及更衣，失礼了……”
花一棠神色一动，“不好，白家出事了！”
话音未落，撩起下襟往腰间一掖，足下生烟“轰轰轰”奔下桥，冲进了燕泥坊。
这货是属兔子的吗？！
林随安额筋乱跳，紧赶慢赶总算追上了花一棠，入了坊门，迎面而来就是一处大宅院，虽然没有花氏那般豪横夸张，但也是非同一般，双石狮守门，门楣上挂着“白氏”的牌匾，大门敞开，仆从小厮门里门外步履匆匆，个个神色紧张，看见门口大咧咧出现的花一棠和林随安，倏然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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