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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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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兰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越干越起劲儿,想把什么事情都做到最好。人民医院的病人比中医院多多了,她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体重快速下降,怀孕奶孩子攒的一身膘不到半年就没了。刘萍约过王兰几次,但她忙的实在没时间去逛街喝茶,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还想在家休息一下,陪陪老公孩子。

王兰很感激范护士长的照顾,脏活累活抢着干,连续加班也毫无怨言。丁伟看着跟打了鸡血似的王兰,偷偷给房建打电话,让他小心自己的老婆成为工狂。

房建升职之后,工少了,应酬多了。他不再把业务放在第一位,而是殚精竭虑的跟人斗心眼。因为有单位目前独一无二的注册造价师证,他占了一个肥缺,主要负责工程造价的计价。与他同一级别的都是老狐狸,身上的心眼抖搂一下就够他喝一壶的,一刻不敢放松。他有这么好的机会多亏了王兰,现在老婆再次冲进职场拼杀,他也投桃换李,充当坚实的后盾。

王兰花了半年多的时间熟悉业务,她没日没夜的除了工还是工,老公和女儿排在第二位。在被护士长和外科主任联合指定,给刚做完一台大手术的病人做二级护理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终于在人民医院站稳了脚跟。

病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农村大姐,以前是肠梗阻引起的肠坏死,做了一次手术,割掉了坏死的器官。两年后又出现肠黏连,刚刚做完第二次大手术。

王兰第一次看到那位大姐的时候,她正蜷缩在病床上,花白的头发无精打采的耷拉着,睁眼的力气都没有,非常消瘦虚弱。

护士长悄悄告诉王兰,大姐一辈子过得不容易,父亲早死,母亲不能担事儿。她一个人挣工分养大了弟弟妹妹,新衣服都不敢穿一件。直到给大弟弟娶上媳妇,才放心嫁人。

好不容易弟弟妹妹大了,儿子也结了婚,她的身体却垮了。做第一次手术的时候花空了家底儿,这次是娘家几个兄弟姐妹一块凑钱才上的手术台。两次给她操刀动手术的都是外科主任,那可是外科的第一把刀,对她的情况很了解,还帮着申请了大病减免。

护士长不断地叹气,“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家里要是有一个人得了大病,整个家就垮了。所以啊,兰兰,对这位大姐多上上心,谁还没有个遭难的时候呢,她几个兄弟姐妹人品都不错。”

王兰点头,看护这位病人的时候特别精心。看得出来,大姐家的生活条件一般,准备的吃的用的都不太精细,有些不适合病人。

几天后,王兰架着她起来活动,大姐疼得直叫唤,轮值的大弟弟不愿意,冲着她就喊。王兰等活动完了,拉下脸来把人拉到一边很严厉的呵斥一番,把四十多岁的农村汉子给训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絮叨大姐当年有多难,他现在不想看到姐姐这么遭罪。

下班后的王兰边在沙发上练倒立,据说这样能防止小腿水肿,还可以保持腿部线条,是那些年轻小护士教她的。房建现在接棒王兰以前干的活,带孩子做饭干家务一条龙服务。

吃饭的时候,王兰跟房建说起了这个病人的情况,觉得这个大姐太可怜了,要是出了院再不精心的养着,可能坚持不了几年,也不可能有第三次手术的机会了。

房建顺口说了一句,“那你就帮帮她呗,这不是你的强项么。”

王兰立刻睁着大眼睛跟房建确认,“你也觉得我应该帮帮她是不是?这几天我看着那大姐遭罪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人活这一辈子,不能只吃苦不享福吧。”

房建横她一眼,“帮也要有限度的帮,心里有点数,别太露骨了,你现在是在人民医院,不是在平月。做好本职工最重要,别帮忙不成再麻烦丁伟给你擦屁股。”

王兰笑咪咪着给他夹菜,“知道,知道,我就是看这一家人都挺老实的,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才想帮帮他们。”

值夜班的时候,征求了她儿子的同意,王兰经常悄悄给那大姐做针灸,还列了个食疗的单子,让家里人每天按单子做着吃。最后嘱咐小伙子要保密,让其他人知道了她可是会丢饭碗的。

治疗了半个多月,病人能吃东西了,慢慢的身上有了些力气,王兰很受鼓舞,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儿。出院那天,大姐以前蜡黄的脸上有些血色,她儿子咧着嘴笑,特地买了箱牛奶表示感谢。王兰没要她的东西,还给他几瓶药,嘱咐着如果吃得好就再联系她。

王兰以为这件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但没过几天还是被丁医生知道了。他把王兰叫到自己办公室,飞快的转着手上的笔,看着站在边上低头认错的王兰直叹气,“王护士,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刚站稳脚跟就想给院里惹祸是不是。你是护士,不是医生,怎么能乱给病人开药呢,万一出了事儿,你背得起这个责任么?”

王兰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是等那大姐办完出院手续后,才把药交给她的。丁医生,你放心,我跟师傅商量后才定的药方,药量很小,不会出问题的。”

丁医生揉着头,“王兰,听话听重点,我说的是你没有给病人开药的资格,资格懂么,你根本就不应该把药交给人家,明白了么?万一病人吃出了问题,你会蹲监狱的知不知道?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就是个江湖郎中,跟在大街上骗钱的算命瞎子是一路的,真以为自己是华佗在世啊。以后再做这种事情前,麻烦你先给我商量一下好不好?”

王兰蔫了,低头认错。回到家里就冲着房建发牢骚,“丁医生真是狗拿耗子,外科主任又不是他,凭什么把我揪过去训一顿。”

房建正在教丹丹认字,“训你一顿就对了,丁伟在医院干了多少年了,什么事情没见过,这是为你好。泼皮无赖也会生病,真遇到倒打一耙的,反咬一口就够你受的,武峰侄子那例子你不是亲身经历的么。听我的,明天带点东西谢谢人家。”

第二天中午,王兰带着炸好的鸡块送给丁伟。这人是属黄鼠狼的,吃鸡没够。丁伟打开饭盒,发现是自己喜欢吃的,态度和蔼很多,“知道自己错了吧?我就不给你普及人性本恶的案例了。记住以后别乱发爱心卡,进这里的人可不是每个人都是天使,魔鬼居多。哎~~,下次多准备点,我还没吃饱呢就没了。听说你会泡药酒,怎么从来没想过送我一些,拍拍我的马屁有这么难么?真是,脑子有时候也要拐拐弯,让人张嘴跟你要你好意思么。”

王兰偷着撇嘴,“药酒已经没有了,现在我没时间弄这个。不过,丁医生,放了假我们请你和丁强大哥到家里吃饭。”

丁伟吃了她的东西,好说话多了,“这还差不多,我也不白吃你的,让护士长年底放你几天假怎么样,外科主任可是我师兄。”

王兰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感谢丁伟,没想到来这一趟还有这好处,她以后要多来才是。

高高兴兴的上了半年班,王兰突然发现周围的环境跟她当实习护士的时候不一样了。她刚当护士那会儿,大家一门心思的在人民医院留下,为争编制打的头破血流。

五年过去,随着医院改革不断推进,刚进医院的小护士都是合同制。年轻人的想法也变了,跟着老护士学本事的同时,也瞪大了双眼,找更适合自己的平台。

范护士长手下有二十多个护士,除了几个结婚有孩子的,其他的都正当妙龄。姑娘多了,矛盾就多,这个多干那个少干,天天闹得护士长头疼。

王兰年龄大几岁,护士长觉得这种人教出来能留得住,再加上王兰不争不抢,干活任劳任怨,有什么重要的活也愿意安排给她。王兰也不是没眼色的人,时不时的带点东西跟他们两口子分享一下。再加上郭医生以前对她的印象就不错,枕边风一吹,王兰在护士长眼里也算是个好同志。

郭医生的嘴不如范护士长严,很多或真或假的八卦都能从他那里听到。有一次吃饭的时候,王兰提起了以前的护士朋友,两年前她辞了职,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郭医生拿着筷子挑肉吃,“我知道,你那朋友现在做医药代表呢,下次他们公司请吃饭,也把你也叫上叙叙旧。”

“别,吃饭还是免了,我有点时间得多陪陪孩子,现在丹丹跟我都生疏了。”

那种饭不是每个人都吃的,也不是白吃的,王兰目前还没资格。

郭医生笑的很贼,想继续说什么,范护士长横他一眼,让他闭上了嘴。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护士长提点王兰,“你那朋友现在变了很多,遇到她留个心眼儿。”

王兰愣愣的点头,护士长看她傻乎乎的样子,笑了起来。上前拉着她的胳膊小声问,“听说你以前在县城学过中医,还自掏腰包送病人药了?”

王兰的脸一下黑了,她自以为做的很隐秘的事情原来大家都知道了。看瞒着也没用,她干脆实话实说,“我在平月学过几年,看那大姐可怜,想帮她一把。丁医生已经训过我,我以后不这么做了。”

护士长捏了捏她的手,“你还是太年轻,听我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医院里发生的事情都瞒不住人,多小心都没用,让人告你一状就麻烦了。”

王兰垂头丧气的点头,她是彻底服了。护士长跨开步走到前面,轻声笑话她,“别人卖药是为了赚钱,你倒好,自己贴钱送药,不怕回家老公骂你啊。”

王兰心里回了句,姐姐我没那么傻,有空间在身才敢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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