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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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那时花开

西海边陲的幽冥河畔，开着大片大片的曼陀罗华，如今正是花期，白色的花朵随着碧波一波波起舞。让举目荒芜的灰色世界，陡然增添了一抹明亮的色彩。

离花海不远处有一座小屋。细细聆听似有婉转动听的琴音缓缓从其中流泻而出，合着有规律的节拍声，在这里悄悄的蔓延出温馨的味道。

“杨戬~怎么样我的琴技是不是又精进啦？”

屋内敖寸心一脸求表扬，求夸奖的神色。

杨戬瞧见她龙尾翘上天的小模样，轻笑打击道“寸心，琴音如高山流水，确实有余音绕梁之感，不过稍显浮躁，还需静心再练。”

“哼~你总是这样不会哄我~不理你了！”

撅嘴扭头，只偷偷拿眼瞄着男子，敖寸心片刻不舍得让他离开视线。

“·····”杨戬摇头轻笑，明明知晓他不会说话，却总是要问他。

“杨戬，你觉得边陲烦闷就去凡间走走看看，我在家中等你。”

“不必，陪着你便好。”

“去吧~去吧~去看看你努力维护的三界。”

“···好，确实许久未去父母、大哥坟前祭拜了。”

杨戬垂眸思虑片刻，方才应下。

敖寸心愧疚的望着他“杨戬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前去祭拜父母大哥。”

“寸心你无须道歉，这本不怪你，有这份心，便够了。”

两人叙话片刻后，杨戬放下手中茶盏，起身向屋外走去。刚行至门边，便听身后传来敖寸心的嘤嘤叮咛“早些回来”，杨戬侧头轻点，背着门口透进的光让人瞧不清面色。

杨戬出得屋外，伫立在大片片白色的彼岸花前，唇边蓄着一抹令天地都为之失色的笑，双唇微动，无声的道谢。稍后才化光向凡间而去。

“爹，娘，大哥，二郎来看你们了。”

静静跪在父母、大哥坟前，男子举杯洒尽杯中酒水。

他并未在多言语，只静静的跪着，良久，恭敬的磕头后起身离开，随着他起身，才露出一个稍稍新一些的衣冠冢，上书“兄杨戬之墓”男子不曾管它，就像这衣冠冢不是为他而立。

杨戬垂眸轻笑，这样也好，省的寸心总是嫌弃有人打扰他们，就让他们都以为我不在了吧。于是本打算向华山而去的步子，转向了灌江口。

男子玄衣墨发，潇洒的漫步在日渐繁华的灌江口大街，眼中带着怀念，划过一幕幕曾经与女子同游的画面，唇角微勾的模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男子也不甚在意，仍是不疾不徐的缓步前行，来到曾经的杨府旧址。

杨戬有些惊讶，此地居然有一座和几千年别无二至的杨府。望着府门高悬的“杨府”牌匾，思虑一瞬，便推门而入。像是穿越了几千年的时光回到曾经的家，似乎又看见有一身着拽地紫纱红裳的女子朝着他迎来，笑盈盈唤他。于是不自觉的柔和了眉眼。

杨戬在院中静静四顾，仍是曾居住多年的家，却因长期无人，有些冷清。抬步行至以往歇息的案几后坐定，悠闲的打着折扇，只觉得岁月静好。

勾唇轻笑他记得每当在此歇息时，寸心便会端着亲手为他沏的银针白毫坐在身边，为他斟一杯茶，那时便觉得幸福就是如此。后来是为什么变了呢，杨戬有些苦涩的想，寸心你可知，我有多希望我们能这样静静的相携此生。

慢慢的杨戬薄唇漾出一丝讥笑，寸心你不曾想到吧，杨戬也有认命之时。犹记两千年前，在梦中女娲娘娘降下旨意，必要我上天任职，与你和离，完成天命，迎出新天条。知晓时也曾想反抗，可女娲娘娘一席话，将我所有未付诸行动的反抗打入深渊。她道如若拒绝迎出新天条，在旧天条下成婚的我们，将受到天道降下的惩罚，无子是伊始。那时她直视我的眼无悲无喜，声音空灵平静的让人心寒。

寸心你可知当我醒来后不久，你微笑的对我说要个孩子时，那猛然窜上的痛差点将我击垮，我怎舍得让你知晓。我们此生都可能无子··男子闭目压下心中翻搅的疼痛。

寸心你可知在我的冷淡对待中你由娇俏的天真少女，逐渐变日日以泪洗面，满心怨怼的妇人时，我有多煎熬。而和离时你从家中走出，那般绝望的回头问我，是否爱过你，我无法回答，只能无力的看着你走出我们携手千年的家。那之后我便以为你会如我预想一般恨我，怨我，然后在渐渐流逝的时光中忘却我。

你离开后不久，我便将杨府搬上天庭，接任司法天神一职。忆起刚上天做司法天神，杨戬眼底划过一道冷色，当时面对受旧天条压迫，被帝玩弄于鼓掌间的众生，我只能利用职务之便欺瞒帝王母尽力维护，直至南郡事发。我才知晓始终是你最懂杨戬。眸中闪过女子应对帝的模样，男子唇角轻扬。寸心你可知顶罪时，若不是情况不对，我真想为你的机敏喝彩。

寸心你被禁西海，我实是松了一口气，在西海你有疼爱你的家人看护，定不会再听到与我有关的消息，之后迎天条的路，必定不困难重重，你被禁西海便不会受到我的牵连。

直至，为救北郡亲压三妹于华山，我才想出一计，便是以自身为子，布下一盘棋局，让三妹的孩子集三界大爱，劈山救母，迎出新天条。之后潜心布局多年，众叛亲离已是预料之中。以为如此细心筹划本是万无一失，哪成想劈山当日还是棋差一招，被王母换了金钵咒语，为救三妹，迎出新天条，只得隐瞒金钵与我神魂连于一体的真相，让沉香劈山。最终重伤不治，魂散九天。

杨戬自胸中吐出一口浊气，显然这不是什么太过愉快的记忆。起身看着天色将晚，便收起折扇，不再逗留向西海而去。

刚在边陲海底站定，便见着敖寸心伫立在屋门前翘首等待，杨戬心底蔓上暖意，消融了忆起往事稍冷的心。于是勾起暖融的笑意，张开双臂迎接扑入怀中的女子道“寸心，我回来了”

晚间，敖寸心眨着有些迷惑的眼眸看向身边的杨戬，虽说只要他回来，她便足以用生命去感谢所有一切，只是仍是无比好奇，他究竟是如何回来的，她只记得五百年前自深夜初绽的曼陀罗华盛开后，次日他就已安睡在她身边。当时她还以自己想他想的出现幻觉了。咬了咬唇，女子最是耿直，这个问题在心中憋了几百年已是不易，以前还能压抑，是怕他就像一个梦境，一问他便会不见。如今几百年过去，她已知晓他是真实陪在自己身边的，于是再也压抑不住，带着好奇启唇问道“杨戬，五百年前你究竟是为何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的？”

杨戬闻言，望进她盛满疑惑的明眸，唇角微弯，轻声笑答“寸心，这个问题你能到今日再问，可真是让为夫刮目相看呐。”

“杨戬！你又笑话我！”

女子鼓起双颊，美目瞪的滚圆。

“好好，杨戬错了，请夫人原谅则个，且听为夫细细道来可好？”

有谁会想到，曾经面罩寒霜的司法天神，如今也学会打趣自家娇妻了。

“哼~”

“此话要从新天条出世当日讲起，新天条出世，王母金钵与华山皆被沉香劈开，我因神魂与金钵相连，之前又受众人围攻，纵是有□□玄功护体也是受伤不轻，后来沉香劈山，我再被牵连，已是无力回天。尽管之后三妹与老君尽力救治，也是于事无补，最终消散在华山树林。”

杨戬说道这里，瞧见敖寸心蓄满了泪的眼眸，抬手轻抚被她紧咬的唇瓣，在她额前落下安抚的一吻“寸心，别哭，都过去了。”

“恩···”带着些鼻音，敖寸心抓紧杨戬的白色里衣，窝进他怀里。

“幸而天眼为三界至宝已是通灵，我又因执念太深，方得以保留一丝残魂于天眼中不散。天眼感应到我心中执念所在，带我来到你身边。那时我为养魂，寄居在你的梦中修养。靠着你对我浓厚的思念缓慢修复神魂，就这般过了千年，直至五百年前借着在深夜初绽的曼陀罗华散出的能量，终于将神魂修补好，重新凝聚出身体。寸心你可能不知，曼陀罗华为天上之花，深夜绽放是受到太深重的思念影响，又因长期沾染你的龙泪，便不自主的将能量带入我的魂魄，祝我修复神魂。”

杨戬拥着寸心缓缓道来。

“我明天就去谢谢它们！”

“····好了寸心，夜已深我们歇息吧。”

“好。”

不一会儿，敖寸心就在杨戬怀里睡沉了。杨戬瞧着她的睡颜笑的满足，也静静闭目睡去。他没有告诉她，白色的彼岸花代表吉祥，深夜绽放此法，只能相爱的两人彼此都深重的思念千年才可。

屋内，相拥而眠的两人温馨缱眷，屋外，白色的彼岸花带着祝福摇曳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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