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曾经是名为加瑠罗的女人。

之所以说是「曾经」是因为现在连我自己也搞不清自己是怎样的存在了。我还有着为加瑠罗时的记忆，但是我又总是觉得自己是一尾。一尾的情绪和加瑠罗的记忆纠缠在一起，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在翻阅加瑠罗的记忆时，总像是隔着玻璃看别人的故事一样。虽然每个细节都能清楚地回忆起来，但是其中的情感却好像不属于我似的。

不过，只有一种情感是例外的，那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在我沉睡期间，我总是能知道那个叫我爱罗的孩子身上发生的事情。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他是我加瑠罗在死之前唯一的执念？

我的沉睡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我因我爱罗过分激动的情绪而睁开了双眼。在睁眼的那一瞬间，我听见了骤然响起的刺耳警报声，我纠结地堵着耳朵，希望有个人能帮我停下这刺耳的声音。

这时，穿着风影制服的男人冲进了房间。

我坐在冰棺里面，心情有些复杂——我可不知道原来风影大人有这样奇妙的癖好。不过，看在他替我好好保留着身体的份上，我就先不对此发表评论了。

风影他一脸惊讶地站在门口，眼中闪过了几分喜悦。虽然那喜悦马上就转变成了怀疑，但是能让风影大人有一瞬间的开心，我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成功了吧？

其实我不太愿意搭理面前的这个男人——我可是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在「我」死去以后是怎么对我们的儿子的。

我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勉强从冻死人的冰棺材里面爬了出去。见我打了个寒颤，风影马上将他的披风给我披上了，并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眨了眨眼睛，装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问他：“我想见见我爱罗。”

他愣在了原地，脸上闪过了几分尴尬。

“我爱罗呢？”

我有些不耐地又问了一次。

他皱着眉头，说：“一尾暴走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我一脸认真地对他说：“但是我可以抑制一尾的暴走。”

他怔了怔，马上进入了工模式。他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用近乎冷漠的语气问我：“你还具有人柱力的能力吗？”

“不，”我摇了摇头，光明正大地对他说了谎，“我只是知道该怎么阻止一尾的暴走而已，毕竟我也曾经是个人柱力嘛。”

……事实当然不是。简单来说，我现在就是一尾，所以我爱罗身体里的一尾查克拉属于无主的状态才会出现暴走，为那查克拉的主人的我当然能简单又轻松地控制暴走的查克拉。

风影抿了下嘴，犹豫片刻后对我说道：“他杀了夜叉丸。”

我歪过头去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恶意，对他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夜叉丸的死是你的责任吧？如果你不用那些话哄骗他的话，他也不会想要去暗杀我爱罗。”

我觉得自己冷血得不可思议，夜叉丸明明是加瑠罗相依为命的亲弟弟，但是我现在却能用这么平淡的口吻提起他。

风影似乎愈发地怀疑我了。毕竟我已经和他记忆里温柔娴淑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嘛。

我倒是无所谓他是不是相信我，但是我想快点见到我爱罗，而不是站在这里和一个我已经不爱的男人扯皮聊天浪费时间。

于是我只好放软了语气，可怜兮兮地对他说：“拜托？”

过了一会儿，他一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地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我强忍着挣脱他的冲动——使用了瞬身术，于是没多久我就来到了……嗯，传说中的案发现场。

（二）

我爱罗站在屋顶上。他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了，一尾暴虐的查克拉围绕着他的身体，强行聚集沙子包裹住他大半的身体，沙子逐渐凝聚成了貉的模样。

周围的村民们尖叫着逃窜，而暗部则向着一尾的方向源源不断地冲过去——他们的结局当然是一个接着一个被打落了。

我侧过头看了一眼风影，挣脱了他的掣肘，从地面上跳到了巨大的「一尾」的背上。我轻而易举地从我爱罗的身后抱住了他体温偏低的身体，与此同时小心翼翼地收敛着暴走的查克拉。

我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四散的无主查克拉重新送回了我爱罗的身体里面。

……我实在没忍住，顺手捏了捏他柔软了脸蛋。然后我看见他的眼球动了动。我期待地看着他，而他在我的注视中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间我心中涌现的感动，就和这孩子当年出生睁眼看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看见我之后瞳孔狠狠地收缩了一下，可爱的脸瞬间就被愤怒和悲伤扭曲了——我这才想起来，我和我的同胞弟弟夜叉丸，其实长得还挺像的。

他迅速挣脱了我的怀抱，站在距离我几米的地方冲着我伸出了手。他的手掌在虚空中狠狠一握，沙子就铺天盖地地朝着我用来。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沙子就那么在我身边不远处停滞住了。

我爱罗脸色变得愈发阴沉——我想他大概是把我当成了暗杀他的忍者之一——用不应该属于小孩子的沙哑的声音问我：“你是什么人？”

我沉默了很久，最后对他说：“我叫加瑠罗，是你的母亲。”

他脸上血色褪尽。

“对不起，”我努力冲着他露出笑容，眼泪却源源不断地从眼睛里流了出来，“我来晚了。”

他明显就不相信我的话。过了一会儿，他一脸困惑地问我：“你为什么哭得这么难过？你受伤了吗？”

我摇了摇头，抹掉了脸上的眼泪，同时稍稍上前了一些。

他在察觉到我的动后马上退了一大步，一脸警戒地看着我。我只好站在原地，尝试安抚他不稳定的情绪，“你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不会相信你的。”

我爱罗抿着嘴，面无表情地对我说。

我看了远处的风影一眼，心里默默地坚定了离婚的决心。

“夜叉丸是不是对你说了奇怪的东西？”

他听见这名字的时候，身体微微一颤，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动摇。他嗫嚅着张嘴，但是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温和地对他说道：“夜叉丸又不是我，他怎么会知道我的想法呢。他太小了，什么都不懂。”

我爱罗闻言一怔，片刻之后露出了完全不符合年纪的邪肆笑容，“但是——我杀了他哦。”

这时，我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我跪在了他身前，拉住了他的手。而他无往不利的沙子这回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软趴趴的黏在地上。

“我不会恨你的，母亲怎么会恨她的孩子。”

我顿了顿，“让你活着来到这世界上，是我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对不起啊手鞠和勘九郎，你们的弟弟在报复社会的路上越走越远了所以我才这么说的。妈妈也爱你们么么哒。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马上又恢复了一脸戒备的模样。我也知道他刚刚被伤害的柔软内心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复原，能让他有所动摇我已经足够满意了。

（三）

这时候，我们两人突然被暗部的成员们团团围住。我爱罗好不容易展现出来的一点柔软被他全数收起，他站在原地一脸乖戾地看着周围的人。

别说是我爱罗了，连我都想一口气把这群猪队友给干掉。

我直接将我爱罗抱在了怀里——我笃定这群家伙不敢连着我一起下手——厉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暗部上前一步，道：“加瑠罗大人，我们奉命要杀掉一尾人柱力。”

我几乎要被他气笑了，“我也曾经是一尾人柱力，你们也要杀掉我吗？而且明知道是送命的差事，你们也要站在这孩子的对立面吗？”

训练有素的暗部们并没有退缩。他们肃杀地站在原地，仿佛每个人都做好了以身殉职的准备。

我见他们如此冥顽不灵，只好从这事情的策划者那里下手。我看着站在他们身后的风影，说：“你就一定要杀掉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出乎我自己预料的是，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明明我现在心中一片空白，什么多余的情感都没有。

“……他是个失败品。”

四代风影低声地说道。我爱罗明显听见了他的话，因为我感觉到他幼小的身躯在轻微地颤抖。

我将双臂收紧，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那是你单方面的想法，为他的母亲，我还没有否认他的存在。只要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承认他，你就没有否认他的资格。”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我毫不示弱地看着他，“既然你执意要在今天将他斩杀，那么我假设你已经做好了从我尸体上跨过去的觉悟了？”

“你在威胁我。”

我挑了挑眉，说：“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

风影盯着我看了很久，最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挥手示意所以的暗部退下。

在他转身离开之前，他脸上似乎带着无奈的模糊笑意，“加瑠罗，你这种地方和以前一模一样啊。”

我冲着他离去的背影嘲讽一笑。我并不觉得这个人是因为我而让暗部退下的，说到底他还是觉得将我爱罗斩杀要付出的代价太惨重。他从以前开始，就是个在大事上过分冷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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