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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佐助觉得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于是他直接把鸣人扛出了砂忍。
他很有信心鸣人不会醒来，因为……他刚刚有点激动，不小心就用了相当高端的幻术，毕竟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九尾一起中招的幻术。
在确定没有砂忍跟着他们之后，佐助才将鸣人放下，并解除了他设下的幻术。
鸣人刚从幻术中清醒过来，眩晕感让他有些难受。他小心地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此刻正身处沙漠当中。他这才发现自己中了幻术，那艰苦的战斗和凶神恶煞的敌人全部都是虚假的。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他本来觉得自己两年之间变强了不少，但是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敌人却让他觉得有些挫败。他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心想着难道这回他又要眼睁睁地看着重要的人转身离开吗？
……嗯？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照理来说敌人会就这么放任他双手自由活动吗？
从远至近的脚步声让他的身体变得紧绷，但是与此同时他内心也感到疑惑——无论是再怎么差劲的忍者，也不会让自己的脚步声这么清晰吧。
然后，他看见了他的「敌人」。
他脑中的所有想法，都在顷刻间无影无踪。他一瞬间甚至觉得，现在的自己才是处于幻术之中。
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将那个他再熟悉也不过的名字脱口而出：
“——佐助……？”
鸣人从没想过自己和佐助的再会会是这样的。
在这两年间，他曾无数次设想过他们两人的再会。或许他会在一个阴暗的地下基地里面见到已经截然不同的佐助，或许他会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和佐助擦身而过，或许他甚至会在木叶和已经成为敌人的佐助对峙。
——当然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是以“宇智波佐助被漩涡鸣人打败然后被带回了村子”为结局的。
自从得知木叶高层和宇智波一族的惨剧有关系，他甚至做好了在下次见到佐助的时候和他刀刃相向的准备。但是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心理准备」在见到这家伙的这一刻倾然崩塌。
别说是刀刃相向了，他心里连一分敌意都没有，反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心情。
“鸣人。”
佐助站在他的身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鸣人。佐助刀削般冷硬的侧脸让鸣人觉得有些不适，那充满了侵略性的气场和他记忆中的模样天差地别。
……或许以前佐助也是这么强硬的家伙，只是这份强硬从来不会在他勉强展现出来而已。
佐助生硬的语气让鸣人稍微恢复了理智。
“佐、佐助……”鸣人嗫喏着开口，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离家出走那么多年的家伙是佐助又不是他，为什么他要表现得这么软弱。
一想到佐助擅自离开还不和他联系的事情，鸣人的满腔怒火又开始熊熊燃烧。重逢的喜悦完全没办法平息他心中烧了这么久的火焰。
“你这个混蛋——!”鸣人一边低吼着一边挥着拳头扑了上去。
佐助一瞬间没跟上鸣人的思绪变化。他不明白为什么前一秒钟还在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念出他的名字的鸣人一瞬间就狂暴化了。
——不过既然对方想打架，他好像也没什么道理不奉陪。
鸣人一开始是真的抱着「要把这家伙打成残废拖回村里让他再也不能随便跑出来」的想法的。不过他转念一想，开始担心会不会在打败佐助之后对方又犯病跑掉，下手的力道顿时减轻了许多。
于是这场战斗最后变成了小孩子幼稚的打斗。他们两人像是六岁时候打架一样挥舞着并不带多少力气拳头，往对方的脸上招呼。
（二）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两人都停下了这幼稚的搏斗，躺在沙漠之中仰面躺着看天上的月亮。和六岁的时候不一样，他们已经不会再因为这种幼稚的打斗而气喘吁吁了。
佐助问：“消气了？”
鸣人听着他那云淡风轻的语气，心里好不容易的怒火又冲了上来。他说：“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佐助沉默了一下，说：“我是为了变强而离开村子的。而且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想清楚一些事情。”
鸣人唰的一声坐起身来，恶狠狠地说道：“你所谓的一点时间就是两年半？变强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能让你就这么抛下村子成为叛忍？”
佐助淡定地搬出了小九告诉他的事情，说：“我记得我还没有成为木叶叛忍名单的一员。”
鸣人一下子被噎住了——仔细一想，佐助说的好像没有错。
“鸣人，好久不见。”
佐助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道——波澜不惊得仿佛他们之间两年的距离从来就不曾存在。
鸣人的满心怒火被成功被平息了。被佐助用这样的语气叫名字，让他觉得咄咄逼人的自己好像闹别扭的小学生一样。
见他总算是冷静下来了，佐助才慢悠悠地说道：“你刚刚不是为了我一个问题吗？我现在告诉你答案。”
鸣人啊了一声，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佐助说的是哪个问题——「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有什么好回答的。那时候只是把佐助当成了敌人他才会那么问。
佐助转头看着鸣人。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鸣人却感觉自己从他的眼中看见了万千星光……以及他自己的模样。
他心跳漏了一拍。
鸣人的脑中闪过了很多画面。
他想起自己在小九的怂恿下和佐助第一次搭话的时候。那时候满身戾气的男孩转过头来不耐烦地看他，但是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男孩那无神的瞳孔中出现了他的身影。
他又想起他们还在忍者学校的时候，当他被别人指着骂怪物的时候，佐助总是会站在他身前，一言不发地冷冷等着那些比他们还大上不少的小孩。
他还想起自己上次有这种心悸感的时候。那是两年半以前，佐助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换衣服准备回家，而他盯着佐助光|裸的后背，整个人都变得……不正常了。
最后，是那场终结之谷的战斗结束之后，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佐助俯下身来轻轻地触碰他的脸颊，眼中写满了他那时还无法理解的复杂又压抑的感情。
鸣人感觉此刻的自己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大脑错乱了，他此刻的心跳加速和口舌发干究竟是因为什么？
“鸣人。”
佐助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
鸣人仍然深陷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
佐助的嘴角微微上挑，这熟悉的弧度和两年前的那个半大少年没有丝毫差别，让鸣人生出了几分时间错乱的感觉。他盯着对方一张一合的嘴唇，听见那人说：“我的目的，是你。”
“啊？”
鸣人发出了一个滑稽的单音节。
佐助也坐了起来。他伸出了手指，轻轻地触碰着少年的额头，语带笑意地说：“笨蛋，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
此刻的夜色如此深沉，但是鸣人却清楚地看见了佐助眼中的笑意，正是那笑意让少年的整张脸都变得柔和且生动了起来。
这是佐助幻想了很久的画面。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当他真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感觉自己面颊发烫，并且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鸣人的第一反应是：“——佐助，你这个混蛋。”
说罢，他非常痛快地狠狠给了佐助一拳。
佐助：……这也太煞风景了。我这一家人都是煞风景狂魔吗？
由于这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展开，佐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鸣人狠狠揍了佐助一拳之后，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他倒不是想借此机会转移佐助的注意力，他只是不喜欢刚刚那种自己完全处于下风的状态。凭什么佐助就是一副万事皆在掌握的样子？漩涡鸣人可是木叶意外性第一的忍者啊。
不过，比起这些事情，鸣人发现自己此刻……高兴得不可思议。
佐助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气，然后他冲着鸣人伸出了食指和中指，做出了和解之印的样子。
鸣人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上次终结之谷的战斗之后，他们都欠对方一个和解之印。
他没有多想——他大概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如果伸手代表的是怎样的含义——熟稔无比地勾住了佐助的两根手指。
不过，这回他的感觉却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他们从小到大打了那么多次，结过那么多次和解之印，唯独今天的感觉和之前都不一样。明明就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鸣人却觉得身上所有的感官细胞都聚集在了手指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佐助手指的热度——是和他想象中那冰凉的手指不同的温暖。
佐助脸上闪过了几分计谋得逞的笑意，反手扣住鸣人的手腕将他拉至身前，然后狠狠地吻上了神情呆板、明显正在走神的少年。
鸣人呆滞了一下，然后他因为嘴唇的疼痛而吃痛地皱起了眉头。这疼痛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佐助是因为想了太久而动粗暴，鸣人则是因为不愿落入下风而恶狠狠地回应着——不知为什么，他根本就没想要停下这个。
他们两个的亲吻就像战争，仿佛只要落入下风就有性命之忧似的激烈。从某种方面来说，这战争或许比当初在终结之谷那一站还要……热烈。
直到鸣人尝到了不知是谁的血的味道时他才彻底恢复理智，他推开了佐助，皱着眉头想说些什么，但是脸上滚烫的热度完全出卖了他。于是他干脆自暴自弃地不说话了。
在这夜色当中，鸣人并没发现，其实佐助的耳尖也被染红了。
佐助心里的念头百转千回，但是他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用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语气问道：“怎么了？”
鸣人快恨死佐助泰然自若的样子了。他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狠狠地揪住对方的衣领，但是他又怕事情会像刚刚一样往奇怪的方面展开，所以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过了很久，鸣人破罐子破摔似的开口问：“你想怎么样？”
佐助敏锐地从鸣人的语气中捕捉到了几分期待。他在夜色的掩护下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他说：“和我在一起。”
鸣人微妙地犹豫了一下。他倒不是不同意，他就是觉得……他好像从头到尾都没占据主动地位，就这么答应了有点吃亏。不过这份别扭还是没能按捺下他心里的感觉——反正未来的时间还这么多，他总是能咸鱼翻身的。
他乐观地想，如果不是因为他直到刚刚才想通自己一直以来怀抱的是怎样的感情，他不可能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的。
这感情，大概从很久以前就存在了。
从他在那个河岸看到孤身一人的佐助并且决定向他搭话那时候，一切的事情或许就已经注定了。因为对他来说，对漩涡鸣人来说，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和宇智波佐助同等重要的存在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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