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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程书那儿回去,路鸣野躺在床上好好思考了一下他的人生。
他活了二十四年。
这二十四年里,他每天都在忙着训练,忙着准备比赛,可以说,他把他的青春,把他前半生的大半辈子,全部都献给了短道速滑,献给了训练场上的每一圈冰道。
十五岁入选国家队,十八岁就获得世界冠军,别人都说他是天赋异禀,说他是上帝站在他嘴边给他喂饭,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天赋,远没有他的努力重要。
从有幸进入国家队以后,他每天都是最早到训练场地的那个,也是最晚离开训练场地的那个,在他看来,他能拿下那些荣誉,骄傲地往他身上披上一次又一次的国旗,其实全部都来源于他日积月累的努力。
可是,他现在渐渐地觉得他滑不动了,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里上的。
但是,他又不甘心属于他的时代就此落幕。
他才二十四岁,短道速滑的黄金年龄是在二十到二十八岁,他还有差不多四年的时间可以拼,刚好可以参加下一届的冬奥会。
但是,他能有那个实力和能力参加吗?
难道被选上后又要在全世界的观众面前再摔一跤吗?
难道网上对他铺天盖地的谩骂声还不够多吗?
也许,属于他路鸣野的时代,真的会在此次遗憾中落下帷幕。
……
等路鸣野再次醒来,时间已经过了早上八点,他茫然无措地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良久后才从睡梦中彻底清醒过来。
透过玻璃窗,看到外婆正在院子里扫地,他赶紧翻身下床,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外婆,以后这种事你就交给我来做,你多休息休息。”
“我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外婆从他手里抢回扫帚,义正言辞地问他:“鸣野,你爸说你昨天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是吗?”
“外婆……”
“你爸说你那腿要是再不去做手术,你以后就别想着滑速滑了,甚至以后走路都有可能会成问题”外婆又心疼又着急,“孩子,你听你爸妈的话,先回去把手术做了,然后再来外婆这儿玩,好不好?”
“我没他们说的那么严重”路鸣野在他外婆旁边走了两圈,“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外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你不用太担心我。”
“鸣野,外婆不需要你夺冠,也不需要你成名,外婆就只希望你身体好好的,健健康康的,知道吗?”
“我知道”路鸣泽点点头,态度诚恳地回她:“外婆你放心,我真的没事。”
劝不动他,外婆打扫完院子放下扫帚,洗了洗手,问他:“那你最近还要去训练吗?”
“嗯?”
“我看电视上的那些纪录片,说你们运动员每天都会有各种体能训练”她用干毛巾擦了擦手,回头看他,“你受伤了还要训练吗?”
路鸣野其实也闲不住,但他不敢拿身体开玩笑,于是说道:“不训练,但我待会儿准备出去走走。”
“要我陪你吗?”
“不用”路鸣野怕自己到时候在半路上走不动路,让外婆平生担心,“我找得到路,而且,我就去我小学那儿还有体育馆那边看看。”
“行,那你注意安全,有事给外婆打电话。”
八点半,路鸣野吃完早餐收拾好自己,往脚踝处喷了喷镇痛剂,在那裹上一层绷带,脑袋上顶着顶毛线帽,脸上戴着张口罩,脖颈用围巾紧紧裹住,整个人被布料团团包围,让别人根本无法从外面察觉出来,他和那个意气风发的路鸣野有半点相似之处之后,他才正式出了门。
河州这么多年还是没变,风土人情依旧温暖人心。
路鸣野慢悠悠地从槐安路拐去了桃山广场。
走远了,他觉得脚腕开始发疼,随意地找了张长椅坐下,掏出手机搜索河州小学的位置,又查看了一遍河州体育馆冰训练基地到此的距离,确定无误后,他收了手机,一抬头,正好对上了程书的视线。
程书移到他身边坐下,楞楞地盯着他的腿看。
路鸣野觉得他的视线有些太过于炙热,把腿往后缩了缩。
“上次伤得很严重?”
路鸣野想了想,摇头:“还行。”
“你这次为什么要回来?”
程书把视线移到他脸上,认真问他,“路鸣野,你是来这儿逃避的吗?”
路鸣野克制住心里的怒意和烦闷,态度冷漠地回他:“我是不是来这儿逃避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程书被他问得一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后摇头苦笑,“你说得对,你去哪,做什么,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把手里的水和面包塞到路鸣野手里,接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广场。
瞧见他走了,路鸣野拿着东西走到垃圾桶旁,却最终还是没能扔下去。
其实程书说得也没错,他就是在逃避,就是用回老家修养的借口在躲避外界对他的谩骂。
他不是一个害怕挫折的人,相反,越有挫折,他越往前,只可惜,他现在对速滑的激情已经快要彻底耗尽了,因此,比起努力克服困难,他更愿意当会儿咸鱼,就此摆烂,至少这样,他心里能对他的失败找上几个有理有据的理由。
看吧,我就是因为太懒散才没得到冠军的。
看吧,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不败的神话。
广场上的大屏幕还在播放着冬奥赛事,路鸣野快速扫了一眼,收回视线,压低帽檐,平静地走出了广场,去到了训练基地。
短道速滑和花样滑冰是同一训练基地,基地早上练短道速滑,下午练花样滑冰,路鸣野进去的时候,李振严正在调整学员的姿势,教他们摆身的技巧。
突然,他余光中扫到了路鸣野的身影,震惊到不敢相信,连孩子们的问题都自动忽视了,笑着快步走到了路鸣野的面前。
“老师。”
路鸣泽取下围巾和口罩,率先打了声招呼。
“鸣野,好久不见了,你怎么回来了?”
李振严激动地抱了抱他,“回来休假?”
他指了指自己的腿,“养伤。”
“路鸣野!是路鸣野!”
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先喊了一声,基地里的孩子们纷纷回头看向他。
“你们好。”
路鸣野脸上带着笑,温和地朝他们挥了挥手,“好好努力,好好训练,好好加油。”
“看什么看!训练!训练!”
李振严吼了一声,拉着路鸣野走出了训练馆,去到了办公室。
“你那伤还好吧?”
李振严给他倒了杯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想到跑我这来看看的?”
路鸣野捧着纸杯,看着杯子上冒出来的热气,落寞地道:“老师,我觉得我好像老了。”
李振严抬手拍他脑袋,“你老了,那我呢?我该入土了?”
“不是,我是说……”
“我知道”李振严打断他的话,朝他肯定地点点脑袋,“鸣野,你已经很优秀了,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心理压力,失败是每个运动员都会经历的事情,当然,谩骂声也是。”
“我们身为国家的运动员,我们是有义务为国家争光,但我同时也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比起永远的一帆风顺,拿奖拿到手软,其实,失败过后的胜利,更能振奋人心。”
“体育竞技里,没有谁会是永远的冠军,也没有谁会是永远的垫底,你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不是你站在领奖台上,功成名就的那一刻,而是你在历经绝望和痛苦后,重新迸发出生机来的那一刻,是你直面你人生中最大挑战的那一刻,懂吗?”
“你像是在给我喝鸡汤。”
路鸣野喝了口水,笑笑。
“从七岁到十二岁,你在我这待了五年,我了解你,你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孩子”李振严从自己桌子里掏出一张照片,“鸣野,如果你找不到前进的目标,不如停下来歇一歇,也许某一天,你自然就看懂了。”
路鸣野捡起淡黄的相片,“这是?”
李振严回他:“你十岁那年参加省里的比赛,得了亚军,不过你笑得倒是很开心。”
“这个……”路鸣野指了指站在他旁边举着冠军奖杯的少年,“是程书吗?”
李振严点头,“对,程书,说起他,我倒是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见过他了,可惜了,当年他可是我们这儿除了你之外最好的苗子了。”
路鸣野呆呆地盯着照片上的少年,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总觉得,关于他的童年,关于程书,他都好像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路鸣野不确定地问:“我和他,以前关系很好吗?”
“那肯定啊,你两当年每天同进同出,你输了比赛,谁来劝你都没用,就他有招”说起他和程书,李振严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那时的光景,满脸堆笑,“还有,那时候你和别人比赛,每次输了你都哭丧着个脸,就你输给了他,不仅不哭,反而还乐呵呵地傻笑。”
“你两当时啊,可是我们这的速滑双子星。”
路鸣野想起现在缩在旅馆内“养老”的程书,好奇问道:“那他为什么后来不滑了呢?”
李振严摇摇头,纳闷道:“不知道,反正在你走后,他就再也没来过我们速滑馆训练,当时我还以为他和你一样,也搬家了,直到前年我在槐安路那块遇到了他,我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河州。”
路鸣野静静地看着照片上笑容璀璨的两人,从李振严的只言片语去努力去回忆那段被他遗忘了的记忆。
他对程书这种浪费天分的人,平白生出了一份嫉妒和懊悔出来。
李振严看他看得入神,提醒他:“说起这个,要不你去找他试试吧,说不定他真能让你再次找到目标,让你好好度过这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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